羅喜藍正在那兒緊張地動著腦筋,突然站在她面前的一個男人對著她色迷迷地看著,說出了一句很輕佻的話兒來:
「如果你能給我們玩玩,我們今天可以不找你哥了。他欠我們的那些錢,我們也可以叫他少給一點兒。」
「對,對,如果你肯讓我們快活,我們甚至可以叫你哥一分錢都不再還哩!」
另一個男人也色迷迷地笑著插進話兒來道。
「呸!卑鄙!無恥!想得美!」
喜藍雖然在他們面前感覺自己很勢單力弱,但她還是很憤怒地高聲罵了他們兩句。
那個先說輕佻的話兒的男人先變了臉兒,瞪著她道:
「你罵誰?」
「我沒罵誰。誰侮辱我,我就罵誰。」
喜藍轉開臉兒說,心中多少有些膽怯。
也是的,他們這些男人不僅人多,而且個個都長得人高馬大啊!
同樓是住了十戶人家的,雖說現在的人都愛明哲保身,不會隨便去管別人的閒事兒了,但她也希望能有人走出來替她撐一下腰——這種時候是人們上班、上學的時間,該有人開始走出門來了呀,可卻沒一個人走出來。
看起來同樓的其他人都比他更膽怯,不但不敢來管她的閒事兒,就連露一下面也怕自己遭殃啊!
不過此時同樓雖然沒人走出來給她撐腰,她卻想到這種時候這幾個人肯定不敢輕易對她怎麼樣,便換了口氣說:
「我跟你們遠無冤,近無仇。你們追債就去追欠你們錢的人,幹啥要跟我過不去呢?」
「你長得漂亮啊!」
那男人放低聲又說。
「長得漂亮就有罪嗎?就該受你們的欺侮嗎?」
喜藍瞪著他。
「那倒不是。」
這個男人又說。
「行了,不要再跟她說廢話兒了。又不是她欠我們錢,我們找她麻煩幹啥呢!」
第三個男人開口了。
他這一說話兒,另兩個男人就馬上道:
「好,好,我們不找她麻煩,我們不找她麻煩,我們只去跟羅喜剛算帳!」
他們說著,就推開喜藍,一起擠進了門去。
羅喜藍沒勇氣馬上跟進去,但卻在門口對著裡邊高聲喊:
「你們不要進去!不要進去!丟了東西要你們賠!」
她這樣喊叫,有一個男人回頭看了她一下,另兩個則沒看,到處搜尋起來。
毫無疑問,房子這麼小,他們只隨便找幾找就能找出羅喜剛來的。
果然,他們先後向廚房、喜藍睡的房間以及羅父羅母睡的房間都看了一下後,就都全集中到了羅喜剛昨晚睡的房間,而這房間此時關閉著門。只聽一個男人對著那門看了一眼,然後就說:
「他肯定躲在裡邊了!撞開門就能抓住他!」
這男人說著就拿身體用力撞起門來。
從電影、電視上,喜藍以前看那些演員撞門,都是顯得很容易撞開的,但這男人去撞,卻很難撞開,不僅很難撞開,他撞了一下還撞得哇哇叫起來:
「唉,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他說著就退到了一邊去。
另一個男人對著那門看,好像不相信它撞不開的樣兒,也想要嘗試一下。
「沒有,我哥沒在裡邊,那屋子是書房,我爸出門的時候關上了!」
喜藍在屋外又高聲說。
但那些人是絕對不會相信她的話兒的,因為羅喜剛昨晚睡的房間那門沒安暗鎖,一看就知道裡邊有人,那門是從裡邊插上插銷的。
這時有一個男人跑進了廚房去,從那兒拿出一把菜刀來,對另兩個男人說:
「劈開這張門,看他還躲!躲到哪兒去!」
說著他就真的用刀劈起門來,把門劈得「光光」直響。
「要出人命了!要出人命了!」
喜藍見此情景急得哭起來,眼淚迅即就順著臉頰兩邊流下來。
如果門給這惡男人劈開的話,喜剛到時肯定要反抗。而一反抗雙方就會發生搏鬥,喜剛又赤手空拳,其結果就會給砍死砍傷。
見喜藍哭起來,那個用刀劈門的男人把臉兒轉向她,突然有些猶豫起來。
但另一個男人卻催促他道:
「快劈,快劈,他自己不開門,就把門劈開!」
這男人卻不劈了,把刀遞給對方說:
「你來劈吧,我累了!」
說著他就退到了一邊去。
另一個男人有些惱火,瞪他一眼後,接過刀又繼續劈起來。
這時喜藍的哭聲叫得更響了,撕心裂肺,像人已給砍死了一樣。
也不由她不這樣哭啊,只要門一給劈開,她的親哥哥真的和這三個惡男人搏鬥起來,就有可能給劈死在她面前啊!
但她這次的哭聲不再起作用了,那個惡男人像對他面前的門很有仇恨似的,繼續凶狠地劈下去。
喜藍見他這樣,在門外懇求他說:
「大哥,你們這次饒了我哥哥吧,饒了我哥哥吧,他有錢會給你們的。一定會給你們的。」
「你不要再在那兒吵,再吵我連你也劈上一刀。」
那個惡男人顯得很煩躁,瞪她一眼說,然後又繼續劈下去。
「怎麼辦?怎麼辦?」
喜藍不敢再亂嚷了,在心裡焦慮地想。
如果她身上有手機的話,她可以躲到一邊去打電話報警。可她的手機還放在自己房間床頭上,沒法再進去拿,只能乾著急了。
如果是叫鄰居們偷偷打……
在其他地方有一些市民是很見義勇為的,看見鄰居家出事情,會援手相幫,不是偷偷打電話報警,就是拿刀衝出來跟惡人搏鬥。不過這裡這幢樓看起來不會有那麼勇敢的人。
她剛想到這一點的時候,離樓不大遠的地方突然響起了一陣警車聲,很響,很清亮。
「是不是來這兒的?是不是來這兒的?」
喜藍感到了面前出現的希望火光,在心裡問自己。
雖然她不敢肯定那警車是不是開向自己家所在的這幢樓的,但那三個跑進屋去的惡男人卻立刻慌了,拿刀劈著門的那一個把刀往地上一扔,對另兩個說:
「走!今天先離開這兒,以後再找他算帳!」
說完他們三個就快快向屋外走去。
喜藍忙閃到一邊去,給他們讓路,同時在心裡有些慶幸地想:
「好在有警車突然開來啊,不然他們不來,這些惡男人就不走,哥哥今天就真的會沒命了!」
羅喜藍快步走進屋去,見哥哥昨晚睡覺的房間還關著門,屋裡靜寂無聲。
她怕那幾個惡男人還會再跑回來,就先把出外邊的門關上,鎖好,然後走到哥哥這門前來帶著怒氣喊道:
「快死出來吧,人已經走了!」
房間裡立刻有了一聲響動,是什麼東西給碰掉下地去的聲音。
哥哥昨晚睡覺的房門已經給砍開了一道口子——有一塊木板掉進房間裡邊去了,從外邊已經看得見裡邊的東西。
但羅喜剛沒馬上開門,而是過了一會兒,才看見他從裡邊的一個不易發現的角落頭慢慢走了出來,似乎還有些不大放心地問:
「喜藍,那幾個人是真的走了嗎?」
「當然走了!如果還沒走,你現在還不給他們砍死在這兒了!」
喜藍氣沖沖地說。
喜剛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兒,仰天道:
「倒霉!真是倒大霉啊!」
「誰叫你要去賭呢?去賭就有得你倒霉!現在倒霉,以後更倒霉!」
喜藍仍然一臉怒氣地說。
「那怎麼辦呢?輸都輸了,錢總得給他們。如果不給他們,那他們以後可能真的會把我砍死的。」
喜剛憂心忡忡地盯著喜藍說。
「這種事兒我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管!」喜藍語氣決絕地回答,「媽傷成那樣我還不知到哪兒去借出錢來給她交哩!拿錢給你?做夢吧!你自己的事兒你自己去想辦法!」
「你就狠心看著我給人砍死麼?」
喜剛很傷心。
「那是你自找的!」
喜藍又說。
「確實是我自找的,但事情已這樣了,你甘心看著我給別人砍死嗎?」
喜剛又問。
「你難道沒腳,不會跑?」
喜藍瞪著他。
「跑?」
喜剛像一時沒反應過來。
「是啊,你可以跑到別處去,過幾年才回來啊!」
喜藍恨鐵不成鋼地瞧著他的俊臉兒,終於點醒他說。
在他們這樣說著話兒的時候,屋外響起了一陣急急的上樓的腳步聲,不是一個兩個人的,而是至少有四五個人的。
羅喜剛立刻很緊張,臉色變得有些灰白,快步往父母的房間跑去說:
「糟了!他們又回來了,這回我沒命了,真的沒命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人就已進到了那房間去,把門緊緊地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