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洛目光呆呆望著棺槨,輕聲喃喃:「王叔,我覺得母妃會回來的,她一定會回來的,她怎麼可能丟下我不管……」
逍王爺努力眨去眼裡的澀意:「別想太多了,太妃只是去見你父王了,他們在人世沒有長相守,就到天上圓夢去了。」
珈洛點點頭:「王叔最會哄我。」
「太后已經來旨意了,先去吃點東西然後接旨,可不能讓他們看見你狼狽的樣子。」逍王爺拉了她去用膳。
珈洛看見那稍微油膩的東西就開始反胃,逍王爺忙讓人換了。
「王叔,我不餓,吃不下。」
一個想法劃過逍王爺的心裡,莫非……
「小洛兒,你告訴王叔,除了看見油膩的東西反胃,沒胃口吃東西還有別的感覺沒有?」
珈洛不解地望著他:「王叔你什麼意思?我是不是也生病了?」
逍王爺搖頭:「不是,你是不是時常還感覺頭疼,容易疲倦,燒心……」
「王叔你怎麼知道?這沒什麼,王叔不用擔心。」
「沈翌,你快去叫個大夫來!」逍王爺向沈翌吩咐。
宮裡的太醫還都未離去,一會兒沈翌就帶著兩位太醫到了。
沈翌緊張地問:「逍王爺,洛兒是不是生病了?」
逍王爺打斷了他:「太醫,給公主診脈!」
太醫只一搭脈,就笑道:「恭喜公主,公主有喜了!」
珈洛一下子愣住了,怎麼可能!
另外一位太醫也上前診脈:「林太醫說的沒錯,公主已經有孕一個多月。」
果然是啊,逍王爺低歎,洛兒被遣歸的事情他已經聽沈翌說了,這個孩子來得有些晚了,但正是時候。
「你都是要做娘親的人了,可不能再作踐自己身體!」
從北朝遠途歸來,身體一定是勞累不堪了,成日裡情緒又這麼低落,孩子還能保住已經是萬幸了……
得派人去告訴北邪王一聲才是!
沈翌聽見這個消息,心裡五味雜陳,黯然走了出去,不管怎樣,她的世界他再也走不進去了麼……
也好,只要她高興,自己什麼感覺又有什麼關係呢!
珈洛心裡千回百轉,流瀉著大量的空白。
赫連捷曾說過,絕紫用量少了,過一段時間就不會對人有作用了。
她在芳碧叢的四五個月裡,確實沒有再聞到過那種甜甜的香味。
這個孩子卻在她決意離開後來到,她該何去何從……
「小洛兒,以後可要好好的養著身體!」逍王爺暗歎了一聲,沈翌這孩子又是黯然神傷了。
「王叔,你說太后來了旨意,是什麼旨意?」
逍王爺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誰知道!馮寶太無禮,我讓他在花廳前跪著反思,就當給你出口氣!」
「我們還是快些接旨,好早作安排,扶母妃靈柩回京都……」
「就依我家小洛兒的了,只是便宜了馮寶,原想讓他跪到海枯石爛,地老天荒!」
珈洛笑了出來:「王叔你怎麼還是老樣子!」
逍王爺和她一起走出室外:「就是要多笑才好,你母妃看見了也會欣慰的。」
馮寶在花廳前的石地上跪得膝蓋都酸麻了,左顧右盼還是不見逍王爺的影子,也不敢擅自起來。
南朝多事之秋,是萬萬不能再和北朝有什麼齟齬不和,這次十八公主擅自請歸,已經惹得太后大怒。
幸好還有樓月在北朝,能及時傳遞一切消息。
哼,十八公主的好日子是到頭了!
「你臉上淨是不忿,認為本王爺不該罰你?!」逍王爺和十八公主一起站到了他面前。
馮寶臉上立刻全是恭敬:「奴才不敢。」
逍王爺也不再計較,擺了擺手:「好了,宣旨罷!」
馮寶站起來,搖晃了幾下,一看珈洛還站著,皺眉:「太后懿旨,公主怎麼不跪,這可是大不敬!」
逍王爺冷瞥了他一眼:「公主有孕在身,怎可隨便下跪,若是有點意外,我可以饒了你,北邪王可饒不了你!」
馮寶只好宣旨:「十八公主不尊王命,擅自請歸,陷我南朝於不利之地,故收回吳中十二郡,入宮侍奉。以資懲戒。」
現在十八公主又有了身孕,北邪王看在孩子份上,也應該不會再進犯南朝了罷。
這件事很重要,得趕緊飛鴿傳書給太后才行。
珈洛冷笑著接過馮寶手裡的懿旨,轉身回了室內。
一定是南朝現在財政交困,太后就盯上吳中這塊最富饒的地方了,現在自己的請歸給太后收回吳中提供了極佳的理由。
逍王爺隨著進來了:「小洛兒……」
「王叔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沒事。現在南朝一定是天災人禍,忙得王兄焦頭爛額罷?」
「他是瞎著急,大權都在太后手中。兵也不練,事也不管,弄得天怒人怨,民窮財盡,天地連年荒旱,怨聲載道,這可是為君之道?!」
「王叔你一定有想法了,跟九王兄有關罷?」
逍王爺笑著敲了一下她的頭:「鬼丫頭!這些事情不是你想的,好好歇著,別累著了我那外孫子。」
珈洛點頭,她和北邪王的一切都已經結束,此生再無交會的可能。
餘生她將獨自漂流在生命之河中,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又有何不可呢!
多年之後,再苦澀的回憶也會淡漠的罷……
***
珈洛回望了一眼公主府,她生活了九年的地方,就這樣離開了。
那些歡聲笑語,和母妃相依為命的日子也如煙雲一般遠去。
逍王爺為了她腹中孩子著想,讓沈翌護送著太妃靈柩先行,他帶著衛姑姑一行人在後。
京都宮裡傳來消息,太后已經派人前去北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