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風影暗中相助,一則是不想看著蘭音和闊台墨臣天各一方,二則想讓這個小妮子高興,希望她能因此放下對他的冷淡疏離。
「原來你一直都知道……」
「洛兒,別再鬧了,」北邪煊歎了一口氣,跟她這樣耗著簡直是折磨,「你搬回煙汀小築罷。」
「多謝王上,我喜歡這兒的清靜。」她搬回去做甚麼,那夜的情景就像是烙在她心裡,要她再去面對,一次次重溫當時天塌地陷的刺痛麼!
「芳碧叢太過簡陋。」北邪煊耐著性子。
「如魚飲水,冷暖自知。我覺得很好,夜深了,王上先回罷,恕不遠送。」
壓制的怒氣被她一句「冷暖自知」激起,今夜他還真就不走了!
「這是王宮,我去哪兒不由你。」
「那王上待在這罷。」珈洛轉身,你不走,我走!
還未出門就對上一雙充滿憤怒的眼眸,北邪煊堵在門口。
兩人就這樣對峙著,終於北邪煊一步步逼近她,珈洛明白他的意圖,慌張地後退。
她腦海中重複著他與紫衿纏綿的景象,不想與他爭吵,更不想與他廝磨。
被逼靠在正堂的桌案上,他的雙手如鐵環般圈住她,欺上她的身子,猛烈奪取他想要的慰藉。
「王上……」藍袖突然進來了,身後站著紫衿。
看到這一場景,藍袖和紫衿都噤聲行禮,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珈洛趁機掙脫他的轄制,慌忙整理了一下稍顯凌亂的衣裳:「怎麼了?」
藍袖回答:「紫衿……雅主子送糕點來了。」
「明天就是新年了,我做了一些主子先前愛吃的點心送來。」紫衿把手中食盒放到桌子上,「那我先走了。」
「大半夜的送什麼點心!她喜歡吃有宮人在,哪用紫衿你親自動手!」北邪煊面帶溫柔寵溺,伸手握住紫衿的手:「手都凍得冰涼,快些回去罷。」
那樣簡單隨意的一個動作,那樣習慣平常的寵溺表情,珈洛卻感覺彷彿刀砍斧削一樣凌厲,砍在她的心上。
她僵硬著身子站在正堂門口,半晌沒說一句話。
北邪煊看她失神的樣子,正想放開紫衿,好好地擁她入懷,珈洛抬頭對他們燦然一笑:「夜深了,你們快回煙汀小築罷。」
一股無名火陡然上升,北邪煊拉起紫衿出了芳碧叢。
藍袖上前扶住臉色有些蒼白的珈洛:「公主,今天你也累了,早些歇息,明天高高興興過新年!」
珈洛看到了從夜色中飛來的灰色鴿子,急忙取下傳書,趙掌櫃說已經把蘭音送到那個小山村了。
「好了,姐姐已經到了闊台公子那了,就讓他們高高興興過個新年罷!」
藍袖興奮地快要跳起來:「真的,那太好了!」
「還有一件要緊事,」珈洛急急走進房間,拿筆寫了一封回信,「趙掌櫃必須立刻離開郢都,若是被北邪王抓到,肯定是死路一條!」
希望一切都來得及……
***
煙汀小築的書案上,地上都是凌亂的紙箋,上面全部鐵劃銀鉤寫著「冷暖自知」四個字。
紫衿默不作聲上前把它們都撿起來,用鎮紙壓在書案上。
王上昨晚在煙汀小築寫了一夜的「冷暖自知」,天亮了才回龍泉殿去。
紫衿面上綻出一絲苦笑,自她被封為雅妃以來,王上每晚都歇息在煙汀小築。
宮裡全都知道她是當前最受寵的妃子,和公主一樣的妃位,住著公主的煙汀小築,風頭完全把公主給壓了下去。
可又有誰知道,她這個雅妃從來沒有被允許住在公主先前的房間裡,每次進來不過還是像侍女一樣清掃罷了。
她這個寵妃也是徒有虛名,王上從來不看她一眼,更別提寵幸了。
在王上心裡,她的身份永遠都是公主的丫鬟。
永遠只是公主的丫鬟。
她現在對於王上的作用,就是來惹公主生氣嫉妒罷了。
若一天公主真的表現了一絲嫉妒出來,她這個雅妃又要永遠地被甩在一邊,連見王上一面都極其困難。
甚至煙汀小築的眾人,也都是暗地裡鄙夷她。
公主確實該走了,即使回了南朝,依然有少將軍的溫柔呵護不是麼!
***
北邪煊在朝陽殿接受了大臣朝拜,著秦順宣旨,按照官職賞賜之後,便早早下了朝。
由於死了兩個妃子,王上的心情又極其不好,宮裡的喜慶氣氛很淡很淡。
「風影有消息傳來麼?」北邪煊問身邊的風玄。
「還沒有,看來那人很不簡單,讓風影花費了這麼長時間。」
「就是他有通天徹地之能,也要把他抓回來,查清底細,看到底是什麼人!」他倒要看看,那人究竟是何來路,竟然敢幫她接走蘭音!
「王上,按照先前傳統,晚上宮裡各位妃位主子要在王上最寵愛的主子處用膳,這安排在哪兒呢?」秦順上前詢問。
這件事可難為住他了,按照表面來看,應該是在雅妃的煙汀小築,可是……他是知道的,洛主子才是王上真正在意的。
現在兩個人鬧得正是厲害,這一年來,王上和洛主子大大小小風波無數,從來沒有像這次那麼嚴重。
因為雅妃的事情,洛主子好像是鐵了心不肯和緩下來。
王上也沒辦法,春風雖欲重回首,落花不再上枝頭啊!
北邪煊冷冷掃了他一眼:「這還用問麼?安排在煙汀小築!」
「是,奴才這就去稟告雅主子。」看來王上也開始強硬了,這得鬧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唉,就等著王上再次軟下來罷,秦順心裡極是清楚洛主子是打死都不肯低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