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不行,這無名谷是我家公子的一處秘密之所,沒人知道的,只有每年冬天公子才來此住上一陣子。」小碟有些為難,「姑娘是無名谷的第一位客人呢!」
珈洛笑笑,打消了念頭。
自己打擾了那位公子的悠閒,若真是傳信出去,從此這山谷就被發現了,那位公子也就沒了清靜。
應該是一位隱世神醫吧……
「姑娘,快喝藥罷。」小碟跑去藥房端來了一碗藥。
為了讓自己的傷快些好了,又在人家這不好意思嫌苦,努力讓自己去喝那碗黑藥汁。
小碟忍俊不禁,這位姑娘的表情太可愛了!
「姑娘放心,這藥本就不苦,公子還特意吩咐加了糖霜甘草。」
珈洛不敢相信她,北邪王也說藥不苦,結果她喝下之後差點沒苦死。
北邪王,他是不是中計認為是南朝侍衛把她劫走了?
他說過相信她,便會相信的罷!
藥汁入口,真是不苦,還有甜絲絲的味道,珈洛一口氣喝完。
這世上還真有甜藥,誰說良藥苦口利於病!
喝下藥,眼皮慢慢很重,開始倦怠了。
「這藥裡有安睡藥材,公子怕姑娘因為疼痛無法入眠。姑娘好好歇息罷。」小碟給她掖好被子,看她安穩睡去了,才離開。
這次夢裡不再有黑暗和寒冷,她好像看見了那滿天花雨,北邪王唇角微勾,淡淡溫柔。
這次遇刺之後,她才知道,對於他,她已經是生死到頭的相從,似風吹落花般從容。
而他在刺客包圍之下,對她百般相護,不肯稍離,以致手臂受傷。
回去以後,安心把手給他,幸或不幸,不再細想,就這樣沉淪一場,又何妨!
只要他能一心待她。
母妃的話她現在是聽進去了,涉江而過,芙蓉千朵,若北邪王從此只關注她這一朵,她便為他盛放罷。
徘徊的心事已經塵埃落定,心裡輕鬆一片。
***
「我家公子回來了,配齊了治姑娘的傷的絕佳藥材,姑娘幾日後便可以下床,出去散心了!」小碟給她帶來了好消息。
「你家公子是何方神醫?」珈洛問。
「公子不是神醫,不過醫術堪稱神醫。他現在在藥方研究一種藥丸,等有空了會來看望姑娘的。」
「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罷?真是多謝你們了!」
小碟忙擺手:「沒有的事,姑娘安心養傷就好!」
「這谷中有沒有書呢?小碟你能幫我找一冊書看麼?」老是躺著也無聊得緊。
「有!我去找公子拿。」
一會兒,小碟捧了兩冊書進來了:「公子讓我把這兩本書給姑娘。」
珈洛接過來一看,一本《周禮》,一本《女誡》。
前者講禮儀禮制,後者教習女子做人道理,什麼卑弱、夫婦、敬慎、婦行、專心、曲從和叔妹之類的。
她最不喜歡這類書籍,沒想到這無名谷的神醫竟然最喜歡這種尊男抑女的書!
還未見面,便對那神醫印象差了幾分。
「小碟,全是這種書麼?有沒有野史雜聞之類的故事書?」
「可是,公子說姑娘最喜歡這種書了……」
「你家公子是誰?他怎麼知道我喜歡吶?」珈洛奇怪了,為什麼她會喜歡這種書,難道她長著一副賢德模樣?!
男子稍帶戲謔的聲音傳來:「洛妃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我還以為你最愛女德,勞累我翻箱倒櫃找了好久才找到!」
珈洛聞聲望向門口,來人身姿挺拔修長,月藍色長衫,高冠束髮,一雙狹長鳳眸深邃明亮,唇邊儘是促狹戲謔的笑意。
手裡拿有一摞書冊。
「怎麼,不記得了?或者是被我迷住了?」他走近她,笑吟吟地開口。
「赫連王子?!」珈洛驚呼出口,怎麼會是他!
「嗯,看來我還是英俊瀟灑的讓你記住了,多謝多謝,慚愧慚愧!」赫連捷撩長衣下擺往竹椅上一坐。
珈洛把那兩冊書往他面前一丟:「王子什麼時候改行做投身杏林做神醫了?莫非是治國難為,便跑來治人了?那當真可惜吶……」
「我真想改行,可惜不能,只好每年冬天跑出來暗暗救一些狼狽倒霉的落水人。」
「王子的為人和你的眼睛當真是一模一樣!」
赫連捷忙撫上眼睛,對她自豪得道:「我知道,吸引人非常!」
珈洛斜視他,她想說的是他很促狹好不,他偏偏藉機誇耀自己一番!
赫連捷伸手診脈:「洛妃還是言行端正些,不要這麼含情脈脈地看著我。」
小碟在旁掩口笑。
珈洛直想把他的臉給撕了,什麼人吶!
「脈象細弱,不過有平和的趨向,」赫連捷收回手,「還是好好的養著,不要動情才好……」
話語未畢,珈洛已經扔了手邊的藥碗過來,赫連捷輕巧地接住:「我說了不要動情,發怒也是情的一種,現在胸口痛了罷?」
珈洛瞪他一眼,胸口確實開始痛了!
「小碟你按照新藥方去煎藥,這次不要加糖霜甘草。」赫連捷寫下一張藥方遞給小碟。
「你這個神醫是存心想折磨死病人罷?!」珈洛忿然,苦藥竟然不加糖霜甘草!
赫連捷泰然地喝茶,喝完一碗茶才接著道:「這個藥方加了糖霜之類就藥效頓減,看來你想在無名谷多待幾日,捨不得走啊?」
「我巴不得現在就走!」
「現在可不行,傷會惡化的,再說我出手救你,還用了這麼多名貴藥材,你這個態度,嘖嘖……起碼要報答一下罷?」赫連捷搖搖頭,一副你真是忘恩負義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