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殘荷縫隙中可以看到遠處雲廊上的風燈點點,在輕輕搖曳著。
看樣子自己距離岸邊不是很遠!
努力地攀著荷梗一點一點向雲廊相反的方向移動。
極為緩慢,每向岸邊靠近一小段,便要歇息半晌。
頭又暈又疼,身上的力氣又將近被抽離。
這個北邪王,沒事把煙汀弄的這麼大幹嘛,要累死了!
珈洛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趴在岸邊,沒有力氣再上岸了。
很想睡過去…… 又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能不能!
時間流逝,頭上的天空已經開始寂寂地發亮。
「公主,你在哪兒?」藍袖的聲音!
「藍袖,我在這兒……」珈洛激動地喊,喊出的聲音極小。
藍袖根本就聽不見!
珈洛正想著該怎麼辦時,藍袖向岸邊的草叢走來。
「藍袖……」聲音還是很小,由於距離近了,藍袖彷彿聽見了。
「公主!」藍袖看到渾身濕透爬在岸邊的珈洛,飛快地衝了過來:「天吶,公主,你怎麼在這?!」
藍袖用力把她從煙汀裡拉出來,兩人一齊倒在草叢上。
「公主……」
聽到藍袖的聲音,感覺自己被她擁扶著,珈洛再也支撐不住,軟軟地倒在藍袖懷裡。
就像是一隻被暴雨打濕翅膀的蝴蝶,棲息在秋後的花草間,這只蝴蝶已經沒有一絲力氣再動彈半分,或者發出一點聲音。
「公主,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藍袖看到她昏了過去,嚇得哭了出來。
「快來人……」喊了一會兒,才想起侍衛們方才都朝北邊林子裡搜查去了。
藍袖顧不得擦掉自己臉上的淚,把珈洛放到背上,一邊走一邊哭。
「這是怎麼回事?」
因為兩人徹夜未歸正急的團團亂轉的紫衿,看到藍袖背了昏迷不醒的珈洛歪歪斜斜地回來,驚詫地問。
藍袖把珈洛放到一旁的軟塌上,指著面色蒼白如紙的珈洛說不出話來。
紫衿會意,忙吩咐下去讓宮人準備熱水,請太醫。
又想起,煙汀小築的宮人減半,剩下的人都被遣了出去尋找兩人去了。
便自己跑到太醫院去請太醫。
回來時看到藍袖已經給珈洛換了一套乾衣服,正在給她仔細擦乾頭髮。
藍袖身上也差不多全濕了,紫衿眼睛有些濕潤,接過藍袖手中的手巾,讓藍袖去換身衣服。
「太醫怎麼說?」藍袖換了衣服,問正送太醫出門的紫衿。
「說是重風寒,主子本就是體寒之人,現在又被寒氣外襲,肺氣失宣。已經開了藥了,我讓小墜兒隨太醫取藥去了,」紫衿皺眉,「怎麼會渾身都濕透呢?」
「不知被哪個妃子所害,公主在煙汀東北的水裡凍了多半夜……」藍袖氣得哇哇叫。
紫衿驚訝了,不光是主子被人暗害,還有就是,藍袖也是和主子差不多的嬌小體態,又沒什麼力氣,平日裡也就是跟著公主玩兒,怎麼把公主從那麼遠的地方背了回來?!
***
午後碧藍淨如秋水一般的天空,在九月的秋日裡像是透明的翡翠湖倒轉過來覆在了天頂。
空曠高遠。
北邪煊心情極佳地從豹師營地快馬返回,豹師也在新任主帥率領下北返營地。
終於解決了最後的兵權問題,國家大事已安定。
從十八歲即位為王,他便可以在極高處負手而立,眼神冷漠看金戈鐵馬,血流成河,好像世上沒有任何事能讓他動容,直到在那雲廊驚鴻一瞥……
他是極清楚的,縱使自己心如冷石,而她,都將始終是自己心底最柔軟處盛開的亭亭碧蓮花……
也不知道那個小妮子現在在幹什麼,好像泊月台之會上她該送的繡囊還沒見到呢……
身後的風玄一手執韁,一手懷抱一個小籠子,面色慘兮兮的。
他好歹也是王上的侍衛長好不,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王上的面子,這幾日,王上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個毛茸茸的小兔子讓他帶著,還吩咐不要餓死了。
他不得不鼓鼓地在袖子裡塞了好多白菜葉子,惹得手下侍衛們偷笑不已。
北邪煊下馬之後直奔煙汀小築,懷抱小白兔的風玄把籠子捂得緊緊的跟在後面。
奇怪的是煙汀小築院子裡一個宮人也沒看見,靜悄悄的不同於往常。
進了正堂,竟也是空無一人。
宮女小墜兒正巧端了水盆從樓閣上下來,見了坐在椅上的北邪煊唬了一大跳,連忙行禮。
「你們主子呢?」北邪煊著風玄把那只裝有小兔子的籠子放到廊子下,開口問。
這小妮子不知道又跑哪兒去了!
「回王上,主子生病了,現在還在昏迷不醒……」小墜兒低頭答道。
生病昏迷不醒?!北邪煊起身就往樓上走去。
藍袖和紫衿都站在床榻旁邊,神色焦急擔憂,已經喂公主喝下藥好久了,怎麼還是昏迷著不見醒來?!
北邪煊看見她的雙目緊闔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異常,雙眉微微皺著,纖長睫毛密密覆下,像一隻睡去的蝶。
整個人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生氣,讓他的心中一驚,眉頭倏然緊皺。
坐到床榻旁邊,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熱的燙人,小手卻冰涼涼的。
「還不快傳太醫!」
「回王上,太醫已經來過了。」紫衿答道。
「那就再傳!多叫兩個來!」北邪煊低吼。
紫衿趕緊跑去太醫院。
「這次是怎麼回事?」怎麼他一離宮,她就會出些子事情?!
藍袖被他眸光裡的冷寒責備之意嚇得哆嗦了一下,戰戰兢兢地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詳細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