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音攜了古琴和珈洛一起去煙汀上賞玩。小巧尖角的新月畫舫緩緩前進,湛藍的天映著十里煙汀那碧綠通透的水。岸邊垂柳上隱隱約約響起了蟬聲。午後的陽光裡已經頗有幾分暑氣。
蘭音手指輕撥了下琴弦,「斷掉的弦已經讓琴師換掉了,可惜再好的琴弦也不能讓這琴像以前一樣了。」
「姐姐很珍愛這古琴呢,是很重要的人送的?」
蘭音輕輕頷首,手指撫上,一支古曲如流水般宛轉而出。樂聲纏綿悱惻。
一曲終了,珈洛笑著說:「蘭音姐姐這首曲子讓我想起了我們南朝的一首配樂詩,真是相襯得很。」
「洛兒唱給我聽聽可好?」蘭音問。
珈洛點點頭。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
清脆的聲音甜甜地和著古琴之聲,宛若天籟,一時間天遙地遠。
珈洛唱完回首一瞧,枝蘭音已經淚流滿面。
「蘭音姐姐,你怎麼了?」
「洛兒,你唱的真好。這小詩寫的也好,一日不見,如三月兮……」蘭音拭去了淚痕幽幽地說。
珈洛沒有作聲。宮裡人都知道北邪王對這個蘭妃表妹素來冷淡,幾乎沒有踏進過漪蘭殿。沒想到蘭音姐姐卻對北邪王愛戀如此至深,這心境該是多麼苦澀。在這偌大的王宮裡,除了紫衿藍袖,就是蘭音姐姐待自己最好了。
一定要幫幫蘭音姐姐才是。
可以忽略了自己心底那份沉悶的澀意。
近黃昏時分,珈洛目送蘭音和她的宮人走遠,這才進了煙汀小築。
北邪煊就坐在殿中,定定地望著她,看不出表情。煙汀小築的宮人們都在側垂首靜立。
又怎麼了?自己好像沒有做錯事啊,珈洛絞盡腦汁也不知道此般情形究竟是為何。
「那首歌,」北邪王總算開了金口,「為什麼唱那首歌?」
珈洛一頭霧水,藍袖在旁邊小聲提醒,「公主今天下午在煙汀裡唱的那首《子衿》。」
「哦,蘭音姐姐彈的曲子讓我不由自主想起了而已。北邪王前來不會就是為了這《子衿》吧?」他應該是在龍泉或者頤心殿裡消受美人恩才是。
縱我不往,子寧不來,一日不見,如三月兮……他還以為是她又想起了那沈將軍。這首歌叫《子衿》,他記住了。原來是聽蘭音彈琴才想起的,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暖意。
秦順上前呈給她一件物什,就是那個小雕花匣子!
北邪煊淡淡地說:「你對它如此有興趣,還為它私闖了龍泉殿,不如讓你看看,滿足你的好奇心。」
原來他知道了她是為這個匣子裡的東西去的。珈洛接過小匣子,匣子上的金鎖已經不見了蹤影。對他燦然一笑,打開了匣子。
明麗不可方物。他被那一笑震撼。
珈洛看到匣子裡那把袖裡劍時,面色激動:「這把蘭指劍你從哪兒得來的?」
「故人相贈之物。」
「哪個故人是南朝哪位世子?」
北邪煊臉色一沉,什麼世子?難道她曾經送同樣的劍給某位世子,作為定情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