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雅兒瞪他,無言以對;走上前去,把手裡的鮮花放在了墓碑前,畢恭畢敬地鞠了躬,抬起頭,滿眼思念地望著墓碑上的照片,婉聲低語:「爸,我來看您了!」
衛子衡冷哼一聲,瞥了一下她,仰天笑道:「嘖嘖,爸爸~呵呵~」說完又繼續自顧自的喝著酒,不再理睬她。
莫雅兒看著莫材良的照片,又側頭看了看衛子衡的臉龐,不知道為什麼,她越看越覺得他的輪廓跟爸爸的,竟然有七八分相似,那濃密的眉毛,狹長而深邃的眸光,筆挺的鼻樑,上唇微薄,下唇較為豐盈而性感…每一個細節都那麼相像,為什麼她從來沒有仔細打量過他呢?
還記得剛開始認識三少,是在地下酒吧。第一眼見到他,他就被莫雅兒列為了危險人物。
現在想起那與生俱來的敬畏感,大概是因為他長得跟爸爸很像吧!
「你恨我嗎?」那優雅婉轉的嗓音彷彿來自天堂裡的天使,她的目光是如此地坦蕩。
他抬起頭,短短的前額碎發遮住了眼角,他看到她穿著白色的裙子,溫暖的陽光從她背後環抱而來,金光像瀑布一般傾灑在墓碑上,點點斜斜地灑在了他的黑色風衣上。他攤開右手掌心,一個小光斑聚在了手心,慢慢抬起手指,一點一點收攏,小光點滑到了指節處。
他一笑,嘴巴卻是向下彎的,顯得萬分無奈。
她慢慢蹲下身子,伸出纖長的白指,將他粗大的手掌握住,微笑地幫他撥開遮住眼角的碎發,說道:「謝謝你把爸爸媽媽讓給我那麼多年,以後,就讓我代替他們,來好好愛你!」
然後,她飽滿愛意的眸子緊緊凝視著他,慢慢湊近腦袋,在他的額頭上,給了一個冰涼的吻。
衛子衡突然暴躁地一推,把她推到在了墓碑前的水泥地上。
他深吸一口氣,又極度克制住自己的起伏不平的情緒,嘲諷地看著地上呆坐的她,說道:「太晚了,從我知道你是他的女兒起,我就已經死了愛你的心!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不要再用那種眼神看我,這對我,是種侮辱!」
莫雅兒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低著頭,不吭一聲地聽著他的宣洩。
她並不覺得委屈,相反,只要他可以洩恨,她更希望他可以罵她,說她,甚至奪走原本屬於他的一切。
在知道他經歷了那麼多磨難以後,她才深深地體會到,自己其實已經算是個幸運兒了。雖然,她的父母把她拋棄了,上天卻彌補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甚至還有額外的呵護;比如,修一,再比如,她跟恩澤西的相遇。
人生就像一場夢,不管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還是在外闖蕩的漂流漢,你在裡面走的太久,難免會累,到頭來,得來全是一場空。生老病死,是總統,是平民,都人人平等;等到一隻腳踏進了棺材,就愈發得心有餘而力不足。
平淡才是真,最真的感情卻是最大的折磨,創傷留在了心裡,再好的藥也醫治不了。
*
週末,總是令人嚮往的日子。每個幸福的家庭總會趁著這悠閒的美好時光,陪伴著家人;或野炊或聚會,歡歌笑語,這樣的片段多麼溫馨!
也有一些人,默默用著微薄的力量,去拯救支離破碎的局面,讓她那個曾經笑語連連的家繼續封存在世人眼裡,讓活著的人,有個悼念的去處。
冷清的大廳裡,三三兩兩的圍坐著一群人,莫雅兒跟衛子衡坐在了沙發上,修一站在她的身後搭著她的肩膀,SJ集團的三位股東也都在場,王謙站在律師的身旁,等著他為大家宣讀莫材良最後的遺囑遺產分配。
莫雅兒抬頭,問律師:「陳律師,可以開始了嗎?」
衛子衡睨她一眼,微哼。
三位老股東相互看了看,均保持安靜。
陳律師從封好的文件夾裡抽出一張紙,掃了一眼坐著的人們,才朗朗讀起:「我莫材良,今天在這裡立下遺囑,還有遺產分配。一,我名下的家宅土地都留於我的兒子,衛子衡先生。」
莫雅兒低著頭,沒有作何反應,衛子衡意外地抬起頭,只是冷冷地笑了聲,似乎並不在乎他的這份『施捨』。老狐狸們暗地裡又互相看了看,對於這第一點,均沒有太大意見。
「二,在衛子衡先生與莫雅兒小姐正式結婚後,他們將個人得到我名下的30%SJ集團股份!」陳律師停頓了一下,又慎重的解釋了一下這一條遺產分配,「衛子衡先生,莫雅兒小姐;也就是說,只有在你們二位結婚以後,這一份遺產才能各自轉到你們的名下,否則,我將履行對莫董事長的承諾,為他長期保管這部分財產!」
莫雅兒輕吁口氣,看他:「如果我自願放棄我的那份股權,能否在不用結婚的前提下,讓衛子衡先生繼承所有的股份呢?」
陳律師搖了搖頭,堅定地道:「不能!」
衛子衡彎了彎唇,一雙精光鎖定在了那搭在香肩上的另一雙大手,他抬眸,朝修一笑了笑。
修一眉心緊鎖,看向衛子衡,敵意很濃。
「三,本人將為SJ集團做最後一個決定,取消與易亞公司的聯盟,取消易亞在旗下簽下的所有合約!賠償易亞1億法郎!」
修一手指一緊,莫雅兒『嘶』的一聲,回首看他,他的臉上有種難以置信的表情,還有些難以琢磨的失落感。
他輕輕放開了搭在她肩頭的手指。
衛子衡嘲弄地一笑,轉眼瞥見三個老傢伙失望地對望,咬牙切齒地模樣恨不得立馬向著他們撲過去。
陳律師收回遺囑,重新塞進密封的文件袋裡,認真仔細地塞進公文包,對著眾人說道:「今天在場的人,都是莫董親點說要在場的,三位股東是遺產分配的見證人,莫董最後有話讓我轉達你們:以後不論是衛先生還是莫小姐,SJ集團的新董事長人選,只能從他們兩位裡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