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雅兒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尷尬地從沙發上站起身,向耳邊挽了下髮根,笑道,「開飯咯,我去拿碗筷!」說完,低著頭,繞過站在廚房外的修一,走了進去。
恩澤西也站起身,顯然為莫雅兒的推開有些不悅,不過,看到修一傻站在那裡的樣子,他的心情格外地好,「對不起,讓你見笑了!」
他這話,挑釁十足。
修一緊端著餐盤底面,把它放上餐桌,隨手在身前的圍裙上擦了擦手,也是和和氣氣,「是啊,雅兒從小就這樣,有時喜歡一件東西,總是要把它得到手,等自己膩了,再扔掉;奇怪地是,她是個念舊的孩子,總喜歡重複買長得一樣的玩具,破了就扔,扔了下次還買一樣的……」
恩澤西不以為是地靠在沙發上翹了翹二郎腿,全當是修一在嫉妒自己,所以才說的氣話。
「你倒是跟她從前在學校暗戀的學長長的挺像的」,他一手隨意地搭在椅子上,瞇起一雙看不起人的精光上下打量了恩澤西一番,哧之,「你也別把這話太放心上,要說從過去到現在,就屬你還挺讓雅兒上心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們之間的感情挑戰太大,我倒是在她身上看到了越挫越勇的精神!」
「呵呵!」
「在聊什麼呢,那麼開心?」莫雅兒端著盛滿飯的碗,從廚房走來,放上餐桌,碗麵上的溫度有些高,這讓她不得不放下碗具,然後,立馬將兩隻紅透的手放在耳垂上降溫,「啊~~呼呼~~燙死我啦!」
「給我看看~!」修一機靈地搶先一步,握住她的手,溫柔地放在嘴邊吹了吹,寵溺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呵,「你呀,就不會拿個托盤端著啊!」
莫雅兒好心情地向他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扭頭招呼被冷落在一旁的恩澤西,「澤西,我們吃飯吧!」
如果說剛剛修一對恩澤西說的話是打擊報復行為,那麼他們之間上演的一幕恩愛確實讓他深深體會到了「局外人」的滋味。
飯桌上,彆扭的人們,各人心懷鬼胎。修一是個城府極深的人,他的假大度,也只能欺騙下觀眾,對於自己,卻無法自欺。
雅兒的心裡是有恩澤西的,不然,剛才她為什麼會情不自禁地抱著他掉眼淚呢?那麼自己呢?
他不願承認,他們之間,除卻那夜的意外之外,所剩的只有彼此難捨的過去二十年情分。就像莫雅兒曾經對他說的那樣,「我一直都把你當兄長,你已經成為了我的親情!」
另一邊,恩澤西一聲不吭地低頭挖著碗裡的白米飯,那愁眉苦臉的模樣,顯而易見,眾人皆知,這就是他的個性,介於成熟與不成熟間的灰色地帶,神經質的很。
「你吃慢點,來,吃個糖醋排骨」,莫雅兒夾了一塊小排遞入恩澤西的碗裡,她笑瞇瞇地說道,「嘗嘗看,這是修一最拿手的菜,獨家秘笈,絕不外傳的,你有幸嘗到了,要好好謝謝人家,呵呵!」
原本恩澤西歡喜地眼前一亮,卻因為她後半句的話變得胃口全失,一把將小排遞入她的碗裡,陰沉道,「我不喜歡這酸溜溜的味道,吃多了,人也變得酸溜溜了!」
這話,確實很酸溜溜。
莫雅兒不解地看了看修一,他倒是挺大度,也無所謂,從莫雅兒的碗裡又把小排夾回自己的碗裡,無比自信地說道,「這個糖醋排骨的做法,用的可是冰糖,甜兒不膩,而且,裡面放的是泡好的紅茶而不是醬油,所以香濃,健康爽口,雅兒最愛我的這道菜了!」
莫雅兒無比崇拜地對他重重點了點頭,連聲諾諾,「那是,只要是修一做的菜,都比別人做的好吃!該天,你得把這一手的絕活教給我!」
「不急,有的是時間,你要學,我隨時隨地都能教啊!」修一溫柔地說。
「啪~」恩澤西重重地放下碗筷,面上大為不快,「我吃飽了!」
「澤西,你怎麼了?」莫雅兒察覺到了他的不快。
要說,這麼明顯還看不出來,那真是傻子了。
「沒什麼!」他賭氣跑到了沙發那坐著。
修一暗笑,腓語「就這點功夫,哪能跟我鬥!」
「來,雅兒,吃塊木耳,排毒養顏的!」他夾了一塊木耳炒蛋,遞入了莫雅兒的飯碗裡。
莫雅兒轉過頭,「謝謝」,還在思考,為什麼恩澤西那麼生氣。
「喂,幫我訂今天晚上10點以後的航班回北京,一定要找到位子!」沙發座上的人已經快速地撥通了訂票電話,他的聲音有些賭氣似的不快。
莫雅兒放下碗筷,快速地跑過去,奪過他手裡的手機,一把按下了結束鍵,她很生氣地問,「是廟太小了,容不下你嗎?非要今晚回去?」
「你別管我,愛幹嘛幹嘛去,少了個礙眼的人,你們做事也方便一些~!」他的怒火一下子被挑了起來,騰地一聲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又把電話從莫雅兒的手裡奪了回去。
莫雅兒語塞,冷漠一下子充斥了全身,剛剛那個活潑甜美的個性消失得無影無蹤,「說到底,你一直對以前的事耿耿於懷;那你今天來幹嘛了?」
他煩躁地靠在沙發上,不安地情緒蠢蠢欲動。
修一看著面前的倆個均強調著自己有理由,沒有誰真正打算先退一步再說,他思量著,是否應該插足他們之間的對話;又或者,隔岸觀火,獨善其身。
「我今天來的目的,已經完成了。要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你的心不在我這,我又何必貼臉給人扇呢?」他斜著眼眉看旁物,將雙手都插在了褲兜裡。
莫雅兒有氣無力地笑,不知道是在自嘲還是蔑笑,「你愛怎麼想怎麼想吧!」
他聽到這話,幾乎是很明顯地心底一沉,情緒糟糕極了。
她說,「你以為,我剛剛為什麼會突然心情那麼好,爸爸早上才完了葬禮,就算天上掉人民幣,我也不稀罕;這個時候,我的情緒應該比誰都糟糕,可是,就是因為某個笨蛋告訴我了一句話,讓我開心地想哭,他讓我覺得,活著比什麼都好!」
她失望地凝視著他,轉身,掉下眼淚,默默拖著疲憊的步子上樓,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