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中，一道身影虛幻的浮現。
這是一個身材高大的老者，鬚髮皆白，而且謝頂，但蒼老的面容掩抑不住那龐大的實力。一身青布衣裝，也不能掩蓋他久居人上的威勢。
本人李聃，前來一會。
老者一張口，讓楚驚風終於知道了對方的身份——承天宗主，後世被尊為「太上老君」的李聃。
幸會！楚驚風抱拳施禮，繼而說道：「李宗主深夜前來，是要找楚某尋仇？」
李聃笑了笑，彷彿根本不記得兩人有什麼仇恨，似乎就是在跟一個忘年交談話一般，令楚驚風有些詫異。
「本人略同一些推演之術，能夠稍稍窺視天機，知道今後一些事情的變化。不知此言，你可曾相信？」
怎麼不信？你要是不懂推演，那麼別人誰也不敢自誇能夠預測了。作為後世的道術大師，甚至在虛幻的神仙世界中，也是終極老怪的你，當然有些通天徹地的本事。所以楚驚風笑道：「雖然虛幻飄渺，但驚風自知宗主不會亂言。」
「嗯！」李聃撚鬚笑道，「我推演得出，這大周還有四甲子以上的國運——雖然日後越發的衰弱不堪。所以，你不能替代大周。」
果然神了。歷史上的大周，確實是在此後兩百五十多年後才被秦替代的。李聃這個推演之術，果然玄之又玄。不過，楚驚風還是有些不滿，冷笑道——
「而且，大周還要掌握在你承天宗和凌虛宗的手中？天下萬事萬物還要任你擺佈？無數戰士的鮮血，還要繼續流淌下去？無辜平民的流離失所、妻離子散、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劇，依舊要不停的上演？」
「呵呵，你入了『情障』了。」李聃笑道，「天地萬物的演化輪迴，本就無情。你帶著這麼多的情緒，失了大道了。」
難怪後人稱之為「太上老君」，說什麼「太上忘情」，感情就是這麼來的。
「無情未必真豪傑，有情方是真丈夫。沒有了諸多情緒，怎能稱之為『人』呢？連人都不是，又何談什麼天地至理、輪迴大道。」楚驚風步步不讓。
李聃搖了搖頭，歎息道：「道不同，不相為謀。說不通，說不通啊。」
說不通，又將如何？殺了楚某？楚驚風笑道。此時，他的心情稍稍平靜了一些。因為他看到軍營那邊，養太虛、龍炎和奇雨三個老者，已經趕了過來。有這三個巫方相，再加上自己近乎次天元的實力，應該能夠自保吧。
李聃卻似乎不留意後面的三位強者，只是搖頭歎道：「殺不得！你的命數，連天地造化都不能揣測，所以殺不得。不過，本人卻想請你到我承天宗。」
「也就是軟禁了？而且是終身軟禁？」楚驚風哈哈大笑，「我命由我，誰也奈何不得。楚某不才，卻是一個自由身的心境。李宗主若是抱有那等想法，我看還是行不通，呵呵！」
未必！李聃冷笑一聲，忽然之間手指輕輕一動。頓時，一個龐大的影像出現——一頭類似牛的怪物，通體青色，沒有角，高達三丈，威勢之猛，絕不亞於孔子的算偶麒麟。
沒有算力空間，但算偶依舊真實的存在，這與當初孔子祭出麒麟算偶的景象，完全一致。
而脫離了算力空間的桎梏束縛，算師基本上就沒有了最後的隱憂。比如以前那承天宗的內宗尊者，其算偶蛟魑雖然強大，但依舊需要算力空間的維持。空間一旦被人擊破，頓時算偶也會消失。
但要是像孔子和李聃這樣，整個天地都是自己的算力空間，那就異常恐怖了。楚驚風見識過次天元的算偶，已經是非常強大。而沒有了破綻的正天元的算偶，只能更加恐怖。
此時，那頭「牛」的氣息忽然變得狂暴，悶聲如雷，簡直比洪荒猛獸還要可怕。兩隻巨大血紅的眼睛，那目光就似乎能夠將人的心神擊潰。
「竟然是頭牛？好寒酸的算偶！」楚驚風卻依舊打趣。不過後世之人，也都相傳老子李聃常騎著青牛。看來，就是說的他的算偶了。
李聃笑道：「確切的說，它叫『夔牛』！」
夔牛！原來是這東西。據記載，夔牛的身體和頭象牛，但是沒有角，渾身青黑色。夔牛放出如同日月般的光芒和雷鳴般的叫聲，只要出入水中，必定會引起暴風。
上古之時，在黃帝和蚩尤的戰爭中，黃帝捕獲了它，用它的皮製作軍鼓，用它的骨頭作為鼓槌，結果擊打這面鼓的聲響能夠傳遍方圓500里，使黃帝軍士氣大振、蚩尤軍大駭。
另據相傳，夔牛與天地同生，世上只有三隻。第一隻被黃帝所殺，做成了戰鼓。第二隻被後來的秦始皇所殺，但秦始皇沒有黃帝的功業，所以這只夔牛的皮做成的鼓就沒那麼神奇。
這種傳說雖然虛妄，但虛妄的事楚驚風見多了。就連蛟魑、金翅大鵬，甚至麒麟都出現了，那麼出現夔牛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楚驚風知道，既然是上古神獸，必然非常恐怖。
此時，一道白芒自李聃的頭頂浮現，將他籠罩了起來。那白光忽然化作一道光線，直接進入了夔牛的頭頂。
白光散盡，李聃已經不見。
此時，夔牛血紅的眼睛投射出詭異的神采，高達三丈的身體迅速變小，最後變成了尋常人一般大小。
然後，夔牛的頭顱漸漸變成了李聃的模樣，隨後是身體、四肢。幾乎是剎那間，大衍天元之「化」就已經完成。比之內宗尊者完成「化」之力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
李聃幽幽說道：「面對身後的三個巫方相，加上你不弱於次天元的實力，本人也不得不慎重了。」
沒有一絲輕敵，這樣的對手很難纏。但也難怪，面對三個巫方相，加上一個近乎次天元的強者，任誰也不敢大意。
「實力果然強悍！」楚驚風笑道，「但是，我方畢竟四人呢！」
無用！李聃笑道，「就像次天元之上有正天元，那麼普通巫方相之上還有至尊巫方相。不達到正天元或者至尊巫方相的至高境界，你就永遠不知道，什麼是『人神一線』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