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仍是初冬,但位處北國的晉國已經是非常寒冷。平康城在屯留城東南二百多里,依舊是寒氣逼人。行走了數日之後,楚驚風距離平康只有三四十里地的路程。偏偏這個時候,天降大雪。
好在楚驚風等人興致不錯,至少不急於趕到平康城。馬車的木輪軋在雪地上,咯吱咯吱作響。雖然不甚優美,卻也是另一番韻味。
馬車之中,楚驚風持壺飲酒,同時隔窗觀賞著車外的雪景。若說晉國環境雖然不好,但是蒼茫的大雪卻能掩抑住一切。那一望無垠的白色厚實地平鋪在一座座土山之上,讓人的心情頓時開闊起來。
「好美的景色。」蘇雲一邊搓手,一邊笑望著窗外。
「應該說是壯觀,呵呵!」楚驚風飲了一口酒,有所感觸地吟哦道,「山舞銀蛇,原馳蠟像,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呵呵!」
「墨邪,以後你跟楚師叔多學著點,你看師叔的才情!」蘇雲對著墨邪說道。
楚驚風這次不敢造次,大慚道:「哦,這是一位老前輩的詩,我只是隨意讀了兩句,呵呵!」
正當眾人嬉笑之時,楚驚風忽然說道:「停,停車!」
前面趕車的馬伕巴不得楚驚風說這句話。若是沒有那份雅致,鬼才願意冒雪趕路。
「大哥,怎麼了?」墨邪如臨大敵地說道。這些日子,墨邪已經初步具備了作為一個算師應有的警惕。
楚驚風沒有言語,直接下車。只見他蹲下身子,細細觀察著。
墨邪等人隨即跟上,問道:「怎麼了?」
楚驚風指著地面上一排淺淺的腳印說道:「你們看。」
眾人看去,頓時大吃一驚。那是一排人的腳印,已經有些模糊。積雪已經半尺,但是那腳印卻只有淺淺的半寸不到!
踏雪無痕?這種程度也應該算得上了。若說前世武俠小說中那種全無痕跡的踏雪無痕、蹬萍渡水,鬼才相信。能夠做到眼前這種程度,已經是絕對的駭人聽聞了!
楚驚風大為驚奇:這個世界不是只有算術嗎,哪來的輕功?難道,還真的有人這麼注重身體修煉?若是如此的話,絕對是值得一見的高人。
楚驚風回到馬車上說道:「快,加緊趕路!」
車伕半壺濁酒尚未入腹,只能鬱悶地繼續趕路。
臨近平康城五六里地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座小小的亭台。亭子很破舊,裡面僅有一張石桌和四個石凳。亭中,一個衣著簡樸的中年男子獨自靜坐,說不盡的蕭瑟。在他身後,背負著一把長弓。楚驚風雖然看不出那弓的材質,卻也知道不是凡品。
那排淺淺的腳印,到了這座小亭便不再延伸。很顯然,這中年男子便是腳印的主人。
楚驚風下車,身上的黑色狐皮大氅向對方表明著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與那中年男子相比,自然高貴了許多。若是一般的平民或者奴隸,見了貴族自然趕緊迴避。但那中年人卻不以為意,依舊目光專注地凝視遠方,根本無視楚驚風的存在。
楚驚風走到亭子當中,取出自己的好酒放在石桌上,笑道:「兄弟,喝一壺暖暖身子。」
「你認識我?」中年人終於轉頭,冰冷地盯著楚驚風,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不認識?」
「我認識你?」中年人說道。
「也不認識。」
青年把頭重新轉回去,說道:「那憑什麼。」
十足的一個怪人。不過,高人總有高人的個性,楚驚風倒也不在乎。他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就憑這個。」
那中年男子的眼睛眨了一下,但瞬間恢復了平靜。他緊緊注視楚驚風片刻,足足十餘秒,而後說道:「這個理由很好!」說完,旁若無人的抓起酒壺,一飲而盡。
喝人家的酒,好像還要欠他的情,這人確實怪到了極點。
「其實,我認識你。」那怪人拋出了一句更怪的話,「楚驚風,有人請我來殺你,信不信?」
「信,但是你不殺我。」楚驚風笑道。
「哦,何出此言?」那中年男子來了一些興致。
楚驚風笑道:「一個箭手,犯不著讓對方來到眼前才動手。」
的確,若是想要襲殺楚驚風,五十步開外是最佳的距離。
古怪中年男子笑道:「既然如此,我已經落入你的算術攻擊範圍,何不動手?」
楚驚風笑道:「呵呵,你不動手,卻讓我動手,何故要陷我於不仁不義之地!」
那人仰天大笑,被北風攜卷在身上的雪花紛然散落。他大笑道:「我養由基沒有看走了眼,哈哈!」
老天爺,歷史上的大周朝第一神箭手養由基!楚驚風不禁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