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留城,這個沒落的諸侯國的都城,依舊在用自己的底蘊向世人訴說著它既往的繁華。熙熙攘攘的人群,嘈嘈雜雜的叫賣,讓這個城市依舊保持著那種浮華。似乎世間一切的起落,並不能改變它的分毫。
一個衣衫襤褸少年,帶著一個衣著更加破舊的孩童,一身疲憊地走在屯留城的大街上。雖然很狼狽、很憔悴,但兩人的眸子還是透露出超乎常人的精明。在他們身後,還有一個容顏清瘦卻不失秀麗的女孩子。
「大哥,請問晉國公的府邸,怎麼走?」那少年對著一個年輕的小販問道。那小販上下打量了這個近乎乞丐一般的少年,感覺有些好笑地說道:「小兄弟,難道你要去國公府?呵呵!如果是想討賞錢,我勸你還是不要去了,那不是咱們這些窮人去的地方。」
那少年笑道:「不是的,我有一個親戚就住在國公府不遠處,是去找他的。打聽國公府,這不是為了好找我那親戚嘛。」
「原來如此,」小販道,「那你直接向前走,到了第二個路口左轉。不用說,你看哪些房子最大最漂亮,那自然就是國公府了,呵呵!」
世人常稱這些國公、諸侯的府邸為什麼什麼府。其實按照大周的法令,這些諸侯的正式居處也是可以稱「宮」的。就像晉家的府邸,官方稱謂就是「華陽宮」。在屯留城,這華陽宮無疑是最大、最奢華的建築,以致少年一行三人很容易就找到了地方。
侯門深似海,常人豈得入?那少年到了門口,自然吃了閉門羹。
「滾!臭叫花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一個為晉家看門的卒子罵道,「該死的,好久沒有這麼不長眼的貨色了!」
那少年笑嘻嘻地說道:「這位爺,我們不是叫花子,我們是來找一個叫做楚驚風的人。哦,他是我的大哥,我叫墨邪。」
那卒子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眼淚幾乎都掉了下來:「默寫,還背誦呢!就你這德行,不是平民就是私逃的奴隸,還有名字?你當爺是傻子不成,滾!」
在他看來,這墨邪即便不是奴隸,也比奴隸強不了多少。名字?那是貴族的專利,這卒子也只是按照生辰,被人簡單地喊做甲未。
墨邪心中暗急。蘇雲和蘇秦跟著自己千辛萬苦一路逃來,眼看到了目的地,想不到被攔在了這裡!他正欲再想辦法,卻見大門口走出一個人來。話說天意讓人圓滿,那人不是楚驚風還能是誰!
「大哥,大哥!」墨邪大叫道,蘇雲和蘇秦也大聲喊著「師叔」。
這是楚驚風在這個世界最熟悉的聲音,閉著眼也能知道是誰。楚驚風大喜過望地跑了過去,一把給了墨邪一個熊抱,隨即又把蘇秦摟在了自己的懷裡。
「讓你們幾個受委屈了!」楚驚風愧疚地說道,「你看秦兒這副摸樣,就是個小叫花子啊,呵呵!還有雲兒……呵呵!走,跟大哥回去!」
楚驚風帶著三人,逕直向自己的居處走去。臨行前,小蘇秦回頭對著那看門卒子做了一個鬼臉,嚇得那卒子一身冷汗。楚驚風,楚大師啊,那可是老公爺眼前的大紅人!得罪了他的兄弟,這卒子非常鬱悶。
……
那日楚驚風獨自吸引智狄等人離開後,墨邪帶著蘇雲和蘇秦在樹林裡躲藏了大半日。直到感覺安全了,這才潛回鬼谷。他們當然不敢在鬼谷長期居住,就帶了一些食糧住到了鬼谷旁的林子中。等了半個月,終究未見鬼谷子回來,墨邪便按照和楚驚風的約定,帶著兩人一路風塵地向屯留城趕。一路上,各種苦頭吃了個遍,說得楚驚風的心如貓撓的一般。
「好了,以後再也不會那樣了!」楚驚風道,「你們三個都先安頓一下,晚上好好洗個澡!」
三人一睡到了大天亮,多日的疲憊一掃而空。墨邪醒來之後,覺得自己的世界終於換了一種顏色。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頓時起身跑向楚驚風。因為這件事對於楚驚風而言,實在是過於重大。昨日又是相逢的激動,又是一身的疲憊,以至於墨邪都忘了說。一邊跑著,墨邪幾乎要砸自己的腦袋:自己怎麼就這麼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