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的東方降三世明王真言似是收到了什麼感應般,也猛的運轉起來。
那泓天來見他生疏無比的手印,剛準備恥笑一下,但隨後而來的那種肅殺氣氛,卻正是不動明王咒的根本基調,再也不敢怠慢,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全場上的人都感覺到這邊瀰漫出的致命殺意,以及白日身上寒到骨子裡的冷。
白日身形一掠,沉聲喝道:「殘食咒!」
這還是白日首次主動進攻。
泓天來身形一震,原本迎上去的身子忽然放慢了速度。
白日其實是色厲內荏,殘食咒怎麼用他還完全不知道,只是當印契擺出與降三世明王真言配合時,就連他自己都感覺到體內的血液似是凝固了起來,元氣好似消失了般,但力量的感覺仍在。
再下一刻他便已經殺了過去。
此時見泓天來往後退,也顧不得其他,跟著衝了上去。
高手過招,往往都是瞬間定勝負,白日這一衝,泓天來頓時怒道:「原來是假的!這是你自己找死!」
雙掌一合再分,右掌高舉過頭,眸中厲芒閃過,朝白日劈去。
白日剛才在一旁看著,知道這是他殺掉芝若言的致命招數,身形一顫,就在這一關鍵時刻,腦內忽然一空,面前浮現出三個字「火界咒」,幾乎是本能的,他左掌虛凝,右掌一劃,高喝:「火界咒!」
泓天來大笑道:「死到臨頭還敢唬我,破天之刃!」
只見白日右掌撩起一道火光,所有曾在幽暗領域見白日用烈焰加持的人,都知道這是什麼招數,帶著火光的右掌突然伸出中、食二指,虛凝著的左手忽然護住兩指,纏在一起的雙手往前一翻轉,朝泓天來打去。
泓天來心神劇震,脫口叫道:「真的是火界咒!」
破天之刃已經劈下,白日將火界咒往上一頂,剛才能在瞬間擊穿一個高階眉心的破天之刃,似是遇到了極大的阻礙。
泓天來單掌「破天之刃」碰上了白日已經結印成功的「火界咒」,代表著兩種完全不同力量的肉掌相碰了。
火光與清鳴聲響起,修為比起泓天來弱上數級的白日,此時卻與泓天來平分秋色,並且體內力量的感覺,似是受到了泓天來強大力量的激發,正一股股的朝外流出。
那紅色的火光越發明艷,而泓天來的臉色則越來越沉重。
就在這一關鍵時刻,白日體內的所有力量忽然一斷——
火界咒自動解除,白日慘叫一聲,啪啪連續聲響,手掌軟綿綿的垂了下來,雙掌被彈開後,破天之刃朝下劈來,劃過了他的胸前,他身形如遭雷殛,整個人在空中被彈飛出十數米,連吐兩口鮮血,倒在了地上。
泓天來心中驚愕,剛才那的確就是火界咒,怎麼會突然一下全部消失的?
他身形飛速掠去,正要查看一下白日,忽然那邊的柔姐與胡佛同時虛晃一下,衝了過來,意圖當然是要擋住泓天來。
兩人同時出手,泓天來皺眉道:「讓開!」
一邊說,手上也不閒,雙掌一合,一道金光射出,想將兩人震開。
但這兩人在高階區都是僅次於芝若言的高階,尤其胡佛,咒系的功法便是直接來自不動明王根本咒,殺傷力極大。
泓天來被這兩人纏上,一時之間怎麼可能能脫身,就在這時,一個黑色身影迅速掠過,貼著地面將白日抄起,朝外面掠去。
這時那邊被甩開的姜容歌與謬子弦已經追了過來,同時攔下了柔姐與胡佛。
泓天來見有人將白日帶走,怒氣頓生,道:「全部給我殺掉!」說完,身形高高飄起。
他知道那個黑影肯定就是雍憐思,當這兩人一出現時他便已經發現了!
他的本意是不想動兩人,但剛才白日的異狀,卻讓他不得不追下去,當下辨認了一下方向,便跟著雍憐思消失的地方追去。
那黑影當然就是雍憐思了,她一直潛伏在一邊看著,當白日被震飛而柔姐、胡佛衝出來擋時,她知道可以抓住機會了。
果然,泓天來再厲害被兩大高階一攔,還是無法擺脫,她此時抱著白日高速掠出,目的地當然是*這裡最近也是最安全的橋下水中。
剛到這裡,忽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淡淡的道:「我就知道你們會走這裡」
雍憐思身形劇震,緩緩轉身,只見泓天來不知何時已經立在了橋上。
他看著雍憐思,微微一笑。
「每次遇到他都是跟你在一起,如果不是事先瞭解,還真以為你們有什麼特殊關係呢」
雍憐思本身就是高階修為,此時根本不為泓天來的言語所動,手裡抱著仍在昏迷中的白日,冷聲道:「你不是要去殺高階的麼?怎麼跟來了?」
泓天來失笑,指了指雍憐思懷中的白日,道:「我現在對他更感興趣。」頓了一頓,道:「看在戰天的面子上,我放你一條生路,只要你把他交給我」
雍憐思精神立刻緊繃起來,道:「如果不呢?」
泓天來淡笑道:「你是暗階,他是光明階,你本來就不用這麼維護他吧?如果不的話,當然就是一起」
話音未落,人已經掠了過來。
雍憐思抱著重傷的白日,根本不可能打得過泓天來,唯一的生路,就是水下的空間結點。
只要能從這裡逃出,以泓天來的能力也不可能在未知空間內追到他們。
她身形一旋,右手長歌出鞘,劍光點點,朝撲來的泓天來罩去,明明只劈出一劍,但卻使得面前一片劍光,人則帶著白日朝水中投去。
他們剛剛躍起,一道巨大金色光芒突然出現在河上,雍憐思心知不妙,腳下踏實,人已經踩在了河上,泓天來竟然將整條河都用金芒封住了,除非能打開金芒護罩,否則他們不可能進入水中。
劍光散去,泓天來悠然自得的看著雍憐思。
「這裡,我比你更瞭解。」
雍憐思看著泓天來,心知這條路封死了,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正在考慮著該說什麼,忽然泓天來莫測高深的笑了起來。
雍憐思一怔,知道不對,但是身子忽然一僵,泓天來的聲音從她身後緩緩傳來:「把人交給我吧」
她再抬頭看向橋邊,那邊的泓天來已經化為一道淡淡的影子,泓天來手掌輕按她的頸上,道:「乖乖的讓我看一下」
雍憐思知道,只要泓天來掌上的氣勁一吐,她就會死的比白日還要快,動都不敢動,任憑泓天來的另一隻手從自己肋下穿過,拍向白日。
忽然泓天來在她身後輕輕一擊,她的意識頓時迷糊了起來,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只聽到了泓天來最後一句話充滿訝異的自語。
「原來他真的中了暗影冥索啊」
接著,雍憐思就完全失去了知覺。
暖洋洋的陽光透過木門,照射進了略顯陰暗的屋子。
白日模糊的意識慢慢甦醒,睜開眼便看見屋頂的紅色香木。
「我還活著?」
意識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便感覺到了手上的劇痛,之前的記憶猛的灌入。
在用火界咒與泓天來的破天之刃最後一拼時,體內的力量忽然中斷了,火界咒自然消除,失去阻礙的破天之刃一下打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然後自己就沒有任何知覺了
那應該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這裡是哪?難道是冥妖界?我死了?
他勉強坐起身子,手剛一扶,一陣劇痛傳來,情不自禁哎呀一聲的喊了出來,他這才想起失去了力量護持的雙手對上破天之刃,雙手手骨都已經斷掉,而胸前似乎也斷了幾根肋骨,還真是慘烈。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即又怔住了,難道自己還活著
念頭剛閃過,一個清脆的聲音道:「你搖頭什麼?你還沒死呢。」
白日一呆,看著木門口,一個素衣的高佻女子出現在那,黑色的長髮隨意的垂在肩上,絕美無倫的俏臉上未施半點粉黛,但卻格外清雅,黑眸中正露出似有似無的笑意。
「雍憐思?你救了我?」
雍憐思走進屋內,搖頭道:「不是,我還沒那個能力,不過你睡的也真夠久的,要不是呼吸正常,還能做春夢,我肯定以為你已經死了。」
白日愕然道:「春夢?我睡了多久?誰救了我?」
雍憐思微笑道:「春夢嘛,當然是指你在夢裡喊著的名字了哦。至於睡了多久,唔,我估算一下,大概三息,一個月左右。至於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我也不知道。」
白日嚇了一跳道:「什麼?我睡了一個月了?破天之刃還真是厲害對了,我喊誰名字了?」一頓,嘻嘻一笑道:「難道是你?」
雍憐思瞪了他一眼,道:「當然不是,就算就算喊了肯定也是喊打喊殺的。」
白日見老命保住,心情格外愉快。
「那是誰?」
雍憐思嬌哼一聲,道:「三個人,霜荷、諾兒,還有青思。」
白日一呆,道:「什麼青思?我喊的是嬸嬸吧?」
雍憐思怪異的看了看他道:「我怎麼知道?你喊的就是青思,你難道」
白日老臉一紅,道:「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
見雍憐思嘴皮微翻,似是還要取笑他幾句,便忙轉移話題道:「到底是誰救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