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淺沒錯過溫婉投射過來的目光。
望在鳳孤身上時,柔情萬種。
望在自己身上時,卻是怨氣沖天。
想起鳳孤將自己拿來作搪塞,容淺便覺頭疼不已。
想來溫婉定是將自己看作了卑鄙小人,一面說著與鳳孤沒關係還不斷聲稱鳳孤喜歡的是她,一面卻又成了他的未婚妻,溫婉定是覺著自己在戲弄她,有意看她出醜。
其實溫婉怎麼看她,容淺倒並不是十分在意,只是被鳳孤用作了擋箭牌,覺得心裡很不平衡,怎麼都得討一筆回來。
容淺瞅著鳳孤一直未動過面前那盤龍蝦,想著定然是他不愛吃的菜。
眼波一轉,然後笑吟吟地伸手剝了一隻蝦送到鳳孤碗裡,乖巧地說:「鳳大哥,吃蝦。」
鳳孤低頭看著那只剝好的蝦,微微皺了皺眉,不知該吃下去,還是該扔掉。
猶豫半晌,看看容淺一臉純真無害的笑顏,他終於還是夾起塞進了口中。
十分艱難的剛嚥下,又一隻剝好的蝦放入了碗裡。
「鳳大哥愛吃蝦,我再給你剝。」容淺笑的愈發陽光明媚,隱隱還夾著一絲狡黠。
鳳孤的臉色有點黑。
溫婉的臉色有點白。
容淺看在眼裡,心中忍不住暗笑,真是黑白配。
溫知縣看了看自家女兒,然後又轉首看向容淺與鳳孤,歎了口氣道:「鳳公子與這位姑娘感情倒是很好,原本老夫還有意招婿,現在看來,似乎是沒這個機會了。」
容淺聞言,露齒一笑,一邊又剝了個蝦給鳳孤:「知縣大人莫要誤會,我與鳳大哥雖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但只有兄妹之情,你若是要招婿,機會還是大大的有。」
溫婉眸子不由一亮,美目盼兮,又有了一絲期待。
溫知縣笑道:「原來是這樣,其實昨日老夫也與鳳公子提過此事,但鳳公子說還有要事要辦,暫時無心成家,老夫很是遺憾,姑娘也知道小女對鳳公子的情意,鳳公子一表人才,年輕有為,老夫也甚是欣賞,更加贊成這門婚事,所以今日再次重提,還望鳳公子能再考慮一下。」
容淺怔了一下,然後暗暗咬起了牙。
敢情是又叫鳳孤給耍了,說什麼借口是他已有未婚妻,原來都是戲弄她來的!
鳳孤蹙眉正欲開口,卻是又被容淺搶了先:「溫婉小姐美貌端莊,知書達禮,是難得的好女子,鳳大哥在我面前也曾多次稱讚過溫婉小姐……至於那要事,可以先訂了婚約,待事情辦完再回來完婚,知縣大人看這樣可好?」
溫知縣自是喜不自禁地連連點頭:「好好好!自然好!只要鳳公子應允……」
鳳孤忍不住咳嗽一聲:「知縣大人,莫要聽她胡說……」
話未說完,又被容淺給堵了回去:「鳳大哥,我知道你一向皮薄,這種事不好意思說出來,但是既然喜歡,就不該錯過是不是?」
九魅一面啃著雞腿,一面口齒不清地插口道:「原來這牛鼻子喜歡人家,那就成親好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鳳孤臉色沉了下來:「你們說夠了沒有?」
「說完了,鳳大哥你若是顧忌面子,那我們也沒辦法了。」容淺見好就收,埋下頭去不停扒飯。
鳳孤斜斜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轉向溫知縣,淡聲道:「知縣大人,她平日就喜歡亂開玩笑,你不必信她的話,這門親事在下是萬萬不會答應的。」
話一出口,溫婉面色更白了幾分,顯得有幾分難堪。
溫知縣還想開口說什麼,卻是被溫婉先一句打斷:「我想大家可能也是誤會了什麼,爹,我對鳳公子只是純屬欣賞敬佩之意,並無其他想法,您莫要會錯了意,亂點鴛鴦譜,讓鳳公子難做,女兒也難堪。」
溫知縣怔忡了一下,然後瞭然地輕歎了口氣,朝鳳孤歉意地笑了笑:「看樣子是老夫多事了,還望鳳公子不要介意。」
鳳孤斯文有禮地一頷首:「既然是誤會,現在說清楚就好。」
容淺餘光瞥著溫婉,心中暗歎這女人倒也聰明的很。
這樣一說,保住了自己的面子,也給雙方都留了一個台階可下。
反正她也鬧夠了,繼續吃她的飯。
不過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溫婉盯著她的眼神中無端帶了許多怨恨,是那種恨之入骨的幽怨!
雲竹一直坐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出鬧劇,唇角始終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溫婉的面上,幽深的眸子裡夾雜著一絲複雜的光芒。
用過飯,幾人又在知縣府上留宿一晚,次日再啟程上路。
容淺才剛一回到房間,便有丫鬟來,說溫婉請她過去一敘。
容淺很是神傷。
想起晚宴上溫婉看她的眼神,她心知此去定然沒什麼好事,但是不去似乎又不行,實在是頭疼。
思量了許久,終究還是硬著頭皮去了。
既然是她惹出來的事,終歸還是要自己去解決。
到了溫婉門前,容淺輕聲敲了幾下門,沒有應答。
但看屋內燭火通明,容淺微微皺了皺眉,還是逕自推門走了進去。
剛一走進屋子,迎面便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的味道,然後便覺頭忽而有些暈沉起來,手腳也漸漸虛軟失去了力氣。
是迷香!
容淺心中暗道不好,如今被封了妖力的她,根本沒辦法抵抗迷香的效力。
想要退出門外,身子卻是無力地軟倒在了地上,一道人影走到了她身邊,她艱難地睜著眼抬頭,面前之人正是溫婉,那眉心間一點詭異的妖紅格外刺目。
溫婉蹲下身,冷冷看著地上的容淺,唇角勾起一抹陰狠惡毒的冷笑:「容淺,都是你勾引鳳公子,還欺騙我跟他並沒有關係,讓我去求親,讓我當眾出醜,你就這麼想羞辱我麼?!」
容淺微弱地開口解釋:「我並非此意,我與鳳孤也確實沒有關係……」
「住口!」溫婉有些怒不可遏地打斷她,眸子裡無端夾了一絲陰暗之氣:「那夜你與他在後院假山前的苟且之事,我都看到了,你還想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