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輕紗的羅裙著身,勾勒出倪裳窈窕的嫵媚身姿,淡掃娥眉,輕點朱唇,最後落於額間一點櫻紅似心中一滴血淚,將那雙水盈盈的大眼睛襯得更為璀璨動人。如墨的髮絲一半輕輕綰起,一半飄逸的披散於身後,如一匹上好的錦緞垂於腰間。
「誠哥哥,我好看嗎?」倪裳妝扮好後立時一路小跑來到青誠房間,急著讓他第一個看她精心的妝扮。
輕盈地轉身,飄逸如瀑的青絲在空間飛舞出漂亮的弧線,那雙呼閃靈動的大眼睛灼灼閃亮,噙著期待瞅著滿眸驚艷的青誠。
緩緩欺近,青誠癡迷地伸出手,卻不敢輕易碰解這絕世傾城的容顏,生怕這偷來的幸福轉瞬即逝。
倪裳握住那雙因長期握劍而略顯粗糙的大手,輕輕貼於臉頰摩娑,滿面享受的陶醉地撒著嬌。
青誠忡怔地任倪裳輕蹭,掌心下柔嬾的觸感令他心悸不已,她美得讓人窒息,木訥地遍遍重複著,「好看,好看……」似乎除了這兩個字,他已失去讚美的能力。
「誠哥哥,我們去大殿吧,聽說今天會來好多人祝福我們哦!我們肯定能收到很多寶貝!快走!」倪裳興奮地拉住青誠的大手往大殿奔跑。
青誠木然無意識地被倪裳拉扯著奔跑,仍處於那震憾中的驚鴻一瞥不能回神,在他眼底飛舞的是那撲騰於花間的彩蝶,是春雨纏綿後驚現的那道虹橋,是夜幕中最耀眼的那顆星辰……不,這些都不能足與她媲美,她太美,美得無法以筆墨形容。
「娘親!娘親!誠哥哥誇我好看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大殿上早到一步的上官驚風在聽聞那清脆如鶯啼的女聲,眸色微蕩。那一抹粉妝歡快地飛舞而來,傾城的容顏撞入他眼底形成一幅永遠無法忘懷的醉人翦影。
「裳兒,不得無理,快來見過離國聖上。離帝不要見怪,這孩子從小被寵壞了。」蘇蘭嫣並不在大殿,出聲的是水國聖上蘇元皓。
倪裳微愣,輕咬下唇,不自在地往青誠身後縮了縮,呼閃著圓滾滾的大眼睛偷瞟上官驚風。只一眼,倪裳全身都不受控地顫抖起來,不是害怕,是憤怒!那一抹青玄的錦服在她眼底化作一抹抹洗不淨的血腥,不斷有人在眼前不斷倒下卻毫不退縮!
「小哥哥,跑!」
「小哥哥,別管我們!」
「跑!跑啊!」……
無數稚嫩的嘶吼聲在耳畔轟鳴,一張張天真無邪的臉孔血流滿面,倪裳急促地喘息著,緊緊握住青誠的手,沉浸在腦海中那莫名的血腥畫面中不能自拔!
「倪裳!倪裳!」青誠攬住搖搖欲墜的柔弱身姿,眸中的驚駭與慌亂讓兩帝皆是心中一窒。上官驚風甚至微不可差地跨前一步,想要將那痛苦萬分的嬌柔身姿護入懷中。驚覺於自己的異常,上官驚風雙手藏於袖中緊握成拳,強壓下心底莫名的燥動。
「裳兒!」水國聖上跨前一步,急呼道,「快傳御醫!」
「血,好多血……」倪裳虛弱地吐出一句破碎的語言,痛楚地輕搖螓首,直教人心疼難耐。
青誠緊緊護住倪裳,輕撫著她顫抖的背脊,軟聲安撫,「倪裳不怕,誠哥哥在這兒!誰也不能傷害你!沒事兒了,不怕!乖,深呼吸,吸,呼,吸,呼……」
倪裳將頭深埋於那清爽中透著芳草氣息的溫暖懷抱,不斷艱澀地跟著青誠的節奏大口呼吸,那痛苦的模樣仿如脫離水源,垂死掙扎的魚。
直到御醫急急趕來,把了脈,聲稱是哮喘發作,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好生調養便好。
「皇上,兒臣帶倪裳去休息了。」青誠語畢卻是不待水國聖上首肯,直接無視掉上官驚風探索的目光,打橫抱起倪裳快步離去,自始自終,他的眼底只有那一人,再也容不下他人半分。
「敢問聖上,公主這是何病,若能幫上忙,聖上直管開口。」上官驚風壓下心頭莫名揪心的疼痛,不動聲色地詢問一旁的水國聖上。
水國聖上卻將上官驚風的一切細微變化都持在眼底,他果然賭對了!
「感謝離帝的關心,裳兒自幼體弱多病,老毛病了,好生養著平日裡也不甚少發作。」
上官驚風不再多言,深沉的眸子恢復了往的冷靜與沉穩。
來到御花園,青誠抱著倪裳倚坐蓮花池邊,只有在這裡,倪裳才能得以平靜,每次犯病,他總是將她抱來御花園的蓮花池。
倪裳疲憊地合上眼瞼,深吸著空氣中清新的蓮花香,心莫名的平靜。御花園中花色眾中,她卻獨愛一池水蓮,粉也好,白也罷,哪怕只看一眼也教人心疼憐愛。一陣冷風襲來,倪裳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輕吟著撒嬌,「誠青青,你幫我取披風來吧。我在這兒等你,你快些回來。」
「好,先披上我的外衣。」青誠毫不猶豫脫下自己的外衣輕柔披在倪裳纖弱的雙肩,扶她倚於樹下,大步流星離去。
倪裳努力平撫著心底莫名的恨意,她想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對初次相見的上官驚風心生恨意。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恨!那些腦海中盤旋的畫面她並不熟悉,卻仿如親臨其境,那樣絕決地嘶吼聲,那樣撕裂般的疼痛。小哥哥是誰?
風吹池水波光粼粼,那一池碧葉層層疊疊,托著滿池粉白相間的蓮花隨風搖曳,漣漪輕蕩,似在引誘著她去碰觸,似在呼喚著她去愛憐。著魔般,倪裳緩緩起身,緩步向蓮池靠近,柔風吹落衣裳也不自覺,眼底獨余那一池生動的蓮花。
「小心!」紫衣飄袂,滿是媚香浮動的懷抱將她緊緊鎖住,疑惑地抬眸望去,入眼的是一雙似笑非笑,欲語還休的丹鳳眸。乍一看如此的勾魂奪魄,輕佻中隱著淡淡的愁怨,幽幽的,直教人不捨。
「你是誰?」倪裳呼閃著大眼睛,好奇地詢問。
「呵,對救命恩人不先說謝謝?」上官流雲勾唇一笑,恨了兩年,怨了兩年,尋了兩年,本以死寂的心竟然在驚見將要落水的她時奇跡般地鮮活起來,說不清,道不明,只因為她也如月月般喜歡蓮花?
「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