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側暗處的端木仁頹然地看著鳳兒,身為醫者,醫得了身體的傷痛卻醫不了受傷的心靈。這個世界上有什麼藥能治癒與親人分離的傷痛?想要為她做更多卻什麼也做不了。多想把她攬入懷中撫慰她的不安與傷感,卻只能遠遠的守望。
這些情緒一直深埋於鳳兒的心底,鳳兒之所以能對無極絕心哭訴就是不想讓大家傷心吧。
鳳兒,你總是那麼貼心,多想告訴你不要什麼都自己扛,多希望我能讓你安心的依靠,而你現在最不願面對的是我們吧。
馬車內天樂靠在車窗心痛著鳳兒的傷懷,如果當初我能自私一點把你留在深山,今天的你會快樂些麼?可是我真的有這個資格成為留住你的人麼?沒有司徒御龍的招喚你也不會來到我身邊吧?
一切都早已注定,你是否真的有一天會如你來時一般無聲地離去?鳳兒,很快這裡也會有你的親人——我們的孩子,有著我們血緣的孩子。鳳兒,不要有離開的念頭,讓我們一起看著彼此慢慢老去,我們約定好的,不是麼?
無極絕心抬頭望月,輕喟道,「做自己就好,誰也無法預料明天的事。」
「說得容易做起來卻很難,其實你不必說安慰的話,這只是一個故事而已,安慰人可是我的專長。呵呵,我沒事了,只是突然有些傷感而已。今夜的事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好麼?」鳳兒深吸一口氣,沖無極絕心露出一個純真的笑容。
「是麼?只是一個故事吧。我不會多事的,你早點休息吧。」無極絕心始終沒有再看鳳兒一眼,這樣一個堅韌貼心的女子是他拒絕靠近的。
只是今夜的事他不說大家就不知道了麼?
寒風吹過,眾人都悄無聲息地回到各自的馬車內,四周的一切再次回歸平靜。
鳳兒來到冥與雲逸的馬車內,只見雲逸與冥睡得正熟。
小心翼翼鑽進被子,鳳兒只覺得這夜裡冥與雲逸的身體都很冷,明明馬車裡的溫度因為暖爐並不冷,為什麼兩人都這麼冷呢?
鳳兒把懷裡的暖爐賽給雲逸,往冥的懷裡鑽了鑽,想給他們更多的溫暖。
雲逸不動聲色地貼近鳳兒,以內力溫暖著鳳兒。
也許是哭得累了,也或許是情緒得到發洩心情放鬆了,鳳兒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雲逸與冥同時睜開眼,相視後把目光深深鎖在中間這個獨特的女子身上。
這一夜,眾人都久久無法入睡……
懸崖,絕世的容顏,淒美魅人的笑容,隨風張揚的長髮,鳳兒看見一張與自己同樣的臉。眼見著那名女子緩緩墜落山崖。
「不要!不要啊!」鳳兒多想大聲呼喊,可是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拼盡了全身的力氣衝向那名女子。
眼前,一道強光閃過,鳳兒只感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將自己拉入了那名女子體內。悲切的呼喊和著風在耳邊低吟,隨著下墜的身體回眸,一張張熟悉的俊容滿是絕望與悲痛,意識陷入一片黑暗……
好熱,身體好像墜入地獄之火,感覺自己快要被這煉獄之為焚燒殆燼。好冷,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已被凍結,直到所有的感觀僅剩下冰冷的麻木……
「潔兒,回家吧!我們一起回家!」朦朧中似乎看見漂的身影,似真似幻,努力地想要握住那他飄渺的手卻怎麼也握不住。
是他嗎?真的是他嗎?他沒有死?
漂的身影漸漸清晰,他手心的溫暖是那麼真實,「回家,我們回家吧,爸爸媽媽會接納我們的。」
「鳳兒,別走!求求你別走!只要你留下我什麼都願意!」
誰?是誰在呼喚我?那呼聲是那麼痛徹心肺,深深刺痛鳳兒的心。
回眸間,司徒御龍、天樂、雲逸、冥、依蝶、若風、若雨、端木仁、段飛的身影隱隱浮現。
「鳳兒,別走!別丟下我們!」
鳳兒開始迷茫,潔兒?鳳兒?我是誰?我到底是誰?我是潔兒,只要不鬆開漂的手,我們就能回家,回到有爸爸媽媽的世界,做回自己——潔兒。我不是鳳兒,可是面對那一聲聲錐心刺骨的深情呼喚卻讓潔兒猶豫了,放不下,捨不得。
「鳳兒!睜開眼,看看我們!你真的捨得麼?」這樣深情悲傷的呼喚讓鳳兒不自主放開了漂的手,定定地站在原地,迷茫無措。
馬車裡,眾人驚慌失措地看著全身泛著淡淡藍光,額間鳳翎奇跡般燃起淡藍火焰,傷疤消失無影的鳳兒。
下半夜不多久,冥就感覺到鳳兒的體溫異常,時熱時冷。
端木仁忙活了半天卻束手無策。
沒過多久,鳳兒的身體竟然漸漸虛幻起來,彷彿隨時會消失般,不論眾人如何呼喚她都聽不見,只是低喃著「回家,讓我們回家吧」。
司徒御龍與天樂兩人分別握著鳳兒的手,司徒御龍試圖以自己的精神力引導鳳兒回來,豈料卻毫無回應。
良久,鳳兒的身體由虛轉實,卻泛著淡淡的藍光。
「鳳兒是不是,是不是……」雲逸很想問鳳兒是不是要回到另一個世界,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另一個世界,那對在場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種殘酷的距離。
「不會的!鳳兒哪兒也不會去!」司徒御龍幾近咆哮地霸道喧告著,似乎只有這樣盲目的堅定才能緩解心中的恐懼。
天樂緊握著鳳兒的手,有一瞬間,他深深地感受到自己握著的這隻手承虛無透明狀態,再次將鳳兒的柔荑緊了又緊,他絕不放手。他是最早知道鳳兒異世的人,可這一次卻是他第一次真實的感受鳳兒將要從這個世界消失。
不想讓鳳兒離開,她還沒有看見孩子出世呢。
想到孩子,天樂止不住將鳳兒的手撫上了自己有些隆起的肚子,「鳳兒,你能感覺到孩的存在麼?別走!」
冥目不轉睛地看著散發著淡藍光彩的鳳兒,心裡僅存的溫暖正在緩緩流逝,真的要離開麼?面對這樣的時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挽留鳳兒。如果不是因為他,怎麼會有今天失憶的鳳兒?他有什麼資格要求鳳兒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