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兒知道天樂能活著端木仁已經很了不起了。這個時代對於植物人一無所知,端木仁能讓天樂在昏睡九個月之後還能活著就已經是個奇跡了。
「端木,謝謝你。」顏兒沖端木仁露出一個感激的微笑。
端木仁的眼眸微紅,別過了臉,他的顏兒總是這麼貼心,即使他什麼也不說,顏兒也總能知道他的付出。
「冥,我也要感謝你,給了大家一個安身之所,你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吧。大家一定都受了不少苦,現在有很多的事不便明說,你們有什麼想要知道都問若風吧,我現在只想和天樂單獨呆會,請大家原諒我的自私任性,對不起。」
顏兒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說出的這番話會有些傷人。她必竟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眾人在她心中都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可是天樂卻是這特別的存在中最獨特的。
初戀是每個人一生最難忘的,對於顏兒來說天樂不單是她的初戀,還是她的救命恩人,似兄似父似是情人。那種複雜的情感注定了天樂是顏兒存在於這個時空的依靠與寄托。
人生存在這個世上總是會需要精神上的某種依托,而天樂對顏兒來說正是這樣特別的存在。天樂是她在這個時空裡唯一個如血親般的親人,和其他眾人那種如夫妻般的親人是不一樣的感情,這種感情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
顏兒的心其實是很脆弱的,而天樂正是那個可以讓顏兒擁有足夠安全感的人。
眾人看著顏兒愧疚卻堅定地神情,心裡有些酸楚,卻也都很體諒顏兒的心情。天樂對於顏兒來說是怎樣的存在大家都心知肚明,眾人不正是因為顏兒的深情厚意而獨獨衷情於她麼?
天樂是為了救顏兒而昏睡不醒的,如果沒有天樂更是沒有現在的顏兒,就沖天樂當初在深山裡救了顏兒並帶她下山就值得眾人對他敬佩不已。換了他們中的任何一人怕都做不到天樂的大度,明明可以獨佔卻為了成全顏兒而放棄了無憂無慮的生活。
冥取來一副古箏放在顏兒面前,輕聲道,「彈琴吧,他最喜歡聽你唱的歌。知道你回來了,他一定會醒的。」
冥領著眾人退出房間,房內只剩下傷神的顏兒與昏迷的天樂。
凸起的顴骨,凹陷的眼眶,削瘦的臉龐,顏兒上前輕輕握住天樂枯瘦如柴的手,透過手背的皮膚可以清晰地看見血管與青筋。
此時的天樂脆弱得猶如一具瓷娃娃,一個不小心就會破碎。看著這樣的天樂,淚水在顏兒的眼眶打轉,心痛得無以復加。顏兒輕撫著天樂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回想深山中兩人無憂無慮的生活,心裡的愧疚如潮洶湧。
「樂,我回來了。你的顏兒回來了,你睜開眼看看我吧。你別不理我呀,你是在怨我麼?我求求你醒來好不好?只要你醒來,你打我罵我都好,是我不好,都怪我,是我害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顏兒流著淚輕輕在天樂耳邊呢喃著,如果當初知道下山會失去天樂,她還會選擇下山麼?雖然顏兒不後悔遇見眾人,但看著眼前這樣的天樂,她卻再也說不出無悔兩個字。
「樂,你不要用這樣的方式懲罰我,我受不了!你知道嗎?有些話我一直沒有對你說,我一直以為你都懂,於是我自私任性地揮霍著你對我的寵愛。」
「你可知道你對於我而言有多重要?我的世界不能沒有你!你是我生存於這個世上唯一的精神力量,沒有你我就不再是一個完整的人!你別放棄我好麼?你睜開眼看看我吧,哪怕只看一眼!天樂,我的天樂……」
顏兒將臉貼在天樂的手背上,淚水肆無忌怛地狂瀉,如果可以,她寧願躺在床上的是自己而不是天樂。
「樂,我唱歌給你聽好麼?一首我從來沒對你唱過的歌,我還有好多的歌要唱給你聽,等我把所有的歌都唱完了,你就醒來好麼?」顏兒淒楚萬分的懇求著天樂,希望他能聽到自己說的話。
顏兒端坐在古箏之前,靜靜地彈奏著,現在她最想唱給天樂的歌便是潘美辰的那首《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
從來就沒冷過因為有你擋住寒凍
你總是在我身後帶著笑容
你總是細心溫柔呵護守候這樣的我
現在為了什麼不再看我
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
你為什麼不說話
握住是你冰冷的手動也不動讓我好難過
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
你為什麼不說話
當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卻沉默不說
你最心疼我把眼哭紅
記得你曾說過不讓我委屈淚流
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
你為什麼不說話
當我需要你的時候
你卻沉默不說
顏兒在房內低沉哀傷的彈唱,房外,眾人心酸難當。
顏兒的聲音帶著哭腔,聽上去是那麼悲傷,那麼令人心痛。房內顏兒聲聲哭訴般地以歌聲詢問著床上沉沉睡著的天樂。天樂,告訴我,我是你最疼愛的人麼?如果是你怎麼能讓我心痛流淚?不要用你的沉默來回答我,我承受不起。
沉默有時候是把傷人的利刃,傷人於無形。天樂的沉默讓顏兒痛不欲生,幾欲瘋狂。
「天樂,告訴我,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為什麼你不回答我?你若不回答我就唱到你回答為止。有一首歌叫《痛》,你從來沒聽過的,我唱給你聽吧,你仔細聽著,聽聽我的心到底有多痛。」
顏兒絕不會輕易放棄,只要天樂一天不醒,她就要一直彈,一直唱,直到天樂醒來為止!她不相信她的天樂會狠心地不再理她,她堅信天樂一定會醒!
顏兒這一首《痛》唱得房外眾人都經不住淚濕滿襟,那一聲聲的控訴,那一聲聲的不甘心與堅強莫不敲擊著眾人的心房。
房內顏兒早已陷入對命運的不屈,含淚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天樂,她不斷地告訴自己,她絕不向老天低頭!自己的命運要掌握在自己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