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擦乾眼淚,為段易寒蓋好薄毯,正要轉身離開,手臂卻被突如其來的力道向後一扯。
糟了!玉竹的心中暗叫不妙,莫不是被段易寒發現了!可是自己這張臉,要怎麼面對他,怎麼——
身體如同石化了一般,僵硬地佇在原地。這就是命運嗎?非要讓自己以這副醜樣子見他嗎?
就在玉竹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緩緩轉過身時……
段易寒依舊伏在桌面上,雙眼緊閉。只是一雙大手緊緊地拉著玉竹的手腕,口中不斷地呢喃著:「不要走,玉竹,不要走,我好想你!」
原來他是在做夢啊!嚇死了嚇死了!
玉竹被提到嗓子眼的心被慢悠悠地放了下來。迅疾地轉回身來,背對著段易寒!
可僅是一瞬間,她那顆尚未平穩著陸的心再一次懸在了半空中。
段易寒手掌的力度在逐漸加大,玉竹想要掙脫,卻又怕將他驚醒。
怎麼辦?總不能就這樣任由他拉著手吧!
要是他一夜都不鬆開,自己豈不是要在這裡呆上一夜。那時,想不露餡也難咯!
玉竹的整張臉變成了一個大大的囧字,面色也是一陣青一陣白。
怎麼辦?怎麼辦?蕭靈子快來救我啦!
玉竹聲嘶力竭的呼喊著,卻只能是在心裡。現在面對段易寒,她可是連大氣都不敢出呢!
窗外,輕柔的月光讓人感到溫馨。
窗內!
我拽,我在拽!一點一點的往回抽手,每動一下,玉竹的心就跟顫動一下。
雖然很溫暖,雖然很想就這樣被段易寒牽著手直到天長地久,但絕對不是以這樣的方式。
「你是誰?」
咦,柔柔的呢喃聲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冷冽,這麼清晰,這麼——這麼!
玉竹越想越害怕,緩緩地扭過頭來,嚇得她「媽呀」的大叫一聲。
段易寒什麼時候醒的?而且,那雙幽暗深邃的眸光正死死地鎖在她的身上。
玉竹慌忙垂下頭,囁嚅著:「我——我——!!」
「你到底是誰?為何不以真面目視人,把面紗摘下來!」段易寒的聲音變得異常的冰冷,犀利的眸光中滿是警惕!
面前的女人,碎花上衣,粗布長褲。頭髮也是隨意的挽起,沒有任何修飾,渾身透著一股子土氣。白色面紗遮住了大半張臉,根本看不到她的樣貌。
不過,她卻能悄無聲息的私闖進段王府而沒被發覺,難道,這個打扮如此怪異的女子就是內奸。
「你,放手!放手我就告訴你我是誰?」
玉竹抬眸,快速地掃了一眼段易寒的臉。發現他正厭惡的看著她。
他沒認出自己,一定沒認出來。否則,他的眼神裡不會沒有一絲柔情,反而滿滿的,都是殺氣。
雖然慶幸,但心底卻有些不是滋味。
見段易寒依然死死地捏著自己的手腕不肯撒開,玉竹馬上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快放手啊,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嗎?嗚嗚——哪有這麼欺負人的!」
男女授受不親?真是可笑!
段易寒冷笑一聲,高大的身軀擋在這個嬌小瘦弱的女人面前,看著她不安分的掙扎,心中竟湧上一絲熟悉的感覺。
難道,她是玉竹?
段易寒再一次打量著面前之人。
除了身型有幾分相似,那副邋遢的樣子跟他心目中如聖潔天使般的愛人怎麼也挨不上邊。
哎!一定是自己太思念玉竹了,才會把這個私闖王府的女人當成她。
很快,一瞬的恍惚被理智拉回了神!
「快說,你是不是尉遲國派來的奸細?否則我扭斷你的胳膊!」言語間,他手掌的力道也在逐漸加重。
冷冽如段易寒,一向不是懂得憐香惜玉的主。也只有在玉竹面前,他才會被溫柔附身。
「什麼尉遲國啊,我不是尉遲國派來的,我是天爺爺派來的!」
玉竹決定展開胡攪蠻纏戰術。既然沒認出她來,乾脆,讓他越迷糊越好!
「什麼天爺爺?為什麼,你的聲音好熟悉??」段易寒心頭一緊,冷冽的眸子閃過一絲柔情!是幻聽嗎?為什麼她的聲音和玉竹的好像,好像!
聲音?糟了,把這事忘記了!
玉竹神色有些慌張,但很快便開口說道:「哎喲,阿拉是說,阿拉是天爺爺派來滴,不是啥子奸細啦~~啊你要提防下身邊地人才好哈!也許眼睛看到的並不一定就是事實。放心,俺真的不是壞銀!」
此話一出,不僅把段易寒給聽糊塗了,連玉竹自己也呆愣了片刻。
她可是將自己知道的方言通通從記憶中翻了出來,才組合成了這樣一句話。
一向如獵豹般敏銳的段易寒當聽到這番亂七八糟的話後竟有一瞬間的失神兒!
剛好這一瞬被玉竹捕捉到。
她牟足了力氣,使勁一甩,便掙脫開了段易寒的禁錮。
緊接著,一個靈巧的飛身躍出窗外,快速地消失在段易寒的視線之中。
她就那樣悄無聲息的來,又悄無聲息的走!
這女人的輕功十分了得!段易寒不等不承認,他真的沒有察覺到這女人是何時進來書房的。
如果不是夢到了玉竹,如果不是那麼隨手一抓就抓到了她的手,那麼這個女人會不會傷害他呢?
可如果她真的是尉遲國的派來的奸細,又為何要提醒他注意身邊之人呢?
那句眼睛看到的並一定就是事實又是什麼意思?
她真的——不是玉竹嗎?……
本以為段王府會炸開了鍋似的抓刺客,卻不曾想會如此的平靜。
難道,段易寒相信了她的話?他既然會選擇相信別人,還真是不可思議!
剛剛把段易寒說得糊里糊塗的樣子,還真是搞笑。
玉竹正在津津有味地回想著,突然被人從身後摀住了嘴巴給拽進了屋內!
「嗚嗚——」誰啊,敢抓老娘,丫丫的,找死啊?(以上乃是玉竹腹語)
「你終於肯回來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玉竹立刻停止了掙扎。而蕭靈子也緩緩地鬆開了捂在玉竹嘴上的手掌。
「幹嘛啦,裝神弄鬼的,這不是回來了嗎!我剛剛——」玉竹沒好氣的白了一眼蕭靈子,剛想說出被段易寒發現的事,卻遲疑了一下。
到底要不要說呢?
蕭靈子沒有追問她的欲言又止,只是拉著她來到窗前,手指指向她寢宮左側,一間門口栓有紅色扭結的屋子開口問道:「那裡住著什麼人?」
玉竹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裡是,小蠻的房間,怎麼了?」
蕭靈子沒有言語,只是冷冷地站在那。眸光變得愈發的深邃,桀驁不馴的濃眉緊緊地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