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動愈演愈烈,玉竹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出段易寒的身影,「救我,段易寒!」
隨著一聲蒼白的吶喊,大岩石轟地向下墜去。
玉竹的身體隨著大岩石的墜落而墜落,當她絕望地閉上雙眼,想像著終究要去奈何橋上走一遭時,突地一道白影如疾風般掠過。
玉竹忽覺腰間一緊,待睜開雙眼後,卻驚奇的發現自己竟被蕭靈子擁在懷中,兩個人在半空中旋出了一個完美的弧度最後緩緩地著陸在地。
雙腳終於回歸了腳踏實地的感覺,玉竹正沉溺於驚喜,而隨後傳來的那股熾熱的氣息猛然喚醒了她的思緒。
「蕭靈子?你……怎麼會……在這兒?」玉竹這才發覺自己竟緊緊地貼靠在蕭靈子健碩的胸膛裡,於是慌忙掙脫開蕭靈子強壯有力的懷抱,瞪大了驚恐的眸子打量著那張秀美的臉上從未出現過的嚴肅。
「應該是我問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吧?」蕭靈子被玉竹推了一個趔趄,雖然臉上仍掛著淡淡的肅穆,可明眸中顯露出的關切卻是怎麼都掩蓋不住的。
剛經歷一番從地獄到人間的跌宕,玉竹還有些驚魂未定,再看浮浪不羈的蕭靈子居然眼神冷然地盯著她看,令她渾身上下都透著不自在,就連周圍的空氣也跟著愈發緊張起來。
此刻,她竟有些期望見到蕭靈子那副曾令她極為反感的曖昧的淫笑,而不是此時這雙望不見底的陰鬱眼神。
玉竹突地想起歷盡千辛萬苦才尋得到的毒教聖物。於是,便用紅腫的雙手捧起拿生命換來的無根木塞進了蕭靈子的懷裡,然後衝著他翩然一笑:「這個,給你,有了它你就不用承受冥毒煞帶給你的痛苦了。」
話音剛落,玉竹收起微笑,可憐兮兮的望著蕭靈子,將雙手攤開放到了他的眼前,手掌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針孔般的小洞,又紅又腫的。
「你看,那個荊棘籐真的有好多刺哦。」玉竹努著嘴,心中抱怨著,什麼破萬毒谷,不僅有醜醜的毒物,就連植物都讓人討厭至極。
蕭靈子緊張的托起玉竹攤開的滿是瘡痍的手掌,愛憐地看著那些傷口,眼中瀰漫著淡淡的一層薄霧:「這麼說,你是為了我,才跑來這裡尋找無根木的?」
眼前的美人寶貝兒已髮絲凌亂,粉嫩的面頰上幾道若隱若現的劃痕猶如一把利刃深深地刺進蕭靈子的心臟。
這些傷均是為他而受,而自己又做了什麼呢?
蕭靈子表情瞬時變得糾結起來。
玉竹無意間掃到蕭靈子眼中那一抹如水般的溫柔,急忙將腫痛的雙手從蕭靈子柔軟溫暖的手掌中抽出。
她怔怔地瞅了瞅蕭靈子那副擔心的模樣,佯裝無視地緩緩說道:「不然呢?你以為我是為自己來尋這根丑傢伙嗎?我的毒已經被你解除了,可是你自己的毒卻解不了,既然你說這東西能治百病那也一定能解你的毒。」
蕭靈子心被緊緊的糾在一起,竟找不到任何語言來傾訴此時的心境,只是用愛憐的眼神癡癡地盯著玉竹,遲遲不肯挪移。
四目相對,玉竹慌忙的垂下頭去。其實,自上次蕭靈子毒發時抵死都不肯傷害她的那一刻開始,她便瞭解蕭靈子對她的感情絕非一般,只可惜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
是否也如同於她與段易寒之間呢?
她用盡全心思念著那個男人,那個從頭到腳都散發著冷峻威嚴的霸道男人,又好似謎一般探究不透的男人,當然,還是可以為他不惜付出生命代價的男人。
一顆心,拳頭般大小,能容下的,也只有一個人而已。
蕭靈子察覺到玉竹刻意地與自己保持距離,只好落寞地收起關心。
可是心,竟莫名的傳來陣陣悸痛。
一直自恃清高的毒聖蕭靈子竟也會為初萌的愛意黯然神傷,品嚐相思的苦澀。想到此,蕭靈子無奈地搖搖頭,用一個淺淺的微笑來掩飾自己那一抹隱忍的憂傷。
「回彼岸藥盧,我給你上藥。」蕭靈子一改往日的邪肆,只是雲淡風輕的甩過去一句不溫不火的話,抓著玉竹費盡心力摘取的無根木頭也不回地大步朝彼岸藥盧方向走去。
玉竹見蕭靈子的背影正在急速地消失,再回頭望望一片蒼白的冰崖,不禁打了個寒顫,拖著酸痛的身體一路小跑追隨而去,「喂,等等我啊,你這人怎麼過河就拆橋,卸磨就殺驢呢?」貌似後半句話不太恰當哦。
在回彼岸藥盧的路上,蕭靈子仔細地觀察著手中這顆光禿禿的黑圓木,雖說眼前之物與無根木極其相似,但就根部上的莖須以及圓木的大小,顏色來看,這一根並非無根木。
再看身旁為尋無根木滿身傷痕還差點丟了性命的玉竹正笑意盈盈的望著自己,嬌氣可愛的模樣有著說不出的迷人。蕭靈子暗自打消了對她道出實情的念頭,希望變失望可不是什麼好滋味。既然她認定這是無根木,那就讓它永遠的成為無根木吧。
藥盧內,蕭靈子將「無根木」隨手一丟,便開始翻藥匣為玉竹尋找止痛的靈藥。
玉竹見蕭靈子滿不在乎的行為,怒氣頓時湧上心頭,「喂,你怎麼不珍惜我辛辛苦苦為你尋得的救命藥呢?」她嘟囔著嘴,將蕭靈子扔在角落裡的「無根木」重新拾起,恭敬地放置在圓桌上。
蕭靈子將玉竹的舉動盡收眼底,心頭一緊,隨即轉瞬即逝。
「美人寶貝兒,我來為你上藥吧,瞧瞧,真是心疼死我了。」僵硬的面容一掃而過,臉上露出如鮮花般綻放的笑容,浮浪之相再度掛上邪魅的臉龐。
「你,哈哈,這才是蕭靈子嘛!」見蕭靈子把剛剛的冷淡嚴肅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玉竹先是一愣,隨即大笑起來,看來這只妖精的狐狸尾巴又露出來了。
怪不得老話說,江山易改,稟性難移。
相比較下,還是此刻的蕭靈子更為討喜一些。
「啊……輕一點輕一點,會痛啦!」
玉竹一副齜牙咧嘴喊痛的嬌氣模樣把蕭靈子看得如癡如醉。這個傻傻的美人寶貝兒,既然可以為了解救自己身上的奇毒至性命於不顧,這般單純善良又有幾人能真心為之。
難怪那個冰雕般的魔主會為她傾心,甚至於為了減輕她的痛苦而割腕取血。思緒到此,蕭靈子的臉上飛快地掠過一縷落寞的溫暖。
「那位冷冰冰的魔主對你好嗎?」蕭靈子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讓玉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好?玉竹將腦海中一幕幕零碎的畫面拼湊銜接起來。
段易寒先是用強暴的手段佔有了她,接下來又搬出惡狠狠的奶娘來折磨她,還當著她的面與一妓女床上鬼混。
這,能算好嗎?
雖說在段易寒心中,她這個冒牌王妃只是用來報復那位叛棄自己的女人的一個工具,可就在她中毒之際,他不但沒有遺棄她,反之冒著危險為她勇闖迷霧鬼林來萬毒谷尋求解藥。
這,能算不好嗎?
蕭靈子見玉竹一副糾結隱忍的表情,邪魅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
難道,眼前的美人寶貝兒有著不為人知的難言之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