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丹終於拔出了劍。
斬情劍一出鞘,整個天地似乎被抹上一層血光一般,一股無與倫比的殺氣籠罩著古城之上,劍光冷漠而耀眼,無情而冷血,這正是天下無雙的殺人利器,斬情之寶劍。
殷小凡曾經對胡丹說過:「這是柄魔劍,它帶給人的就只有痛苦與寂寞,無論是誰得到它都是沒有好結果的,只是此劍鋒利無比,削鐵如泥,是天下第一寶劍。最可怕的是這柄劍只要一出鞘,無血不歸,有時竟然會控制了它主人的整個思維,殺人全不由已,十多年前,就有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俠死在這柄劍上,而殺他的人卻是最心愛他的一個女人。」
胡丹有些時候很怕斬情劍,因為劍一在手裡握的時候,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他來控制了,可是此時,他卻不怕了,他正需要一柄替武林除惡的利器,天下再沒有任何一種兵器比斬情劍更適合的了。
無血不歸,又怕什麼?
壞人這麼多,還愁沒有人殺麼?
胡丹雖然善良正義,可是並不代表他蠢,他不但不傻,還比許多人都要聰明得多。
你不殺人,人要殺你。
許多時候不是善良正義就能夠化解的,這種時候就需要以血止血。
手握著斬情劍,胡丹整個人精神一振,挺身而出,劍鞘掉到地上,單手握劍,猛往前衝,人如同脫弦之箭,一劍飛出,當前一匹馬隨同馬上騎士頓讓斬情劍一劍削斷,分成兩截。
斬情之劍,無堅不摧,何況只是血肉之軀。
服食了無缺丹之後的胡丹,內力明顯恢復了上來,並且似乎比以前內力強盛的時候更充足。
斬情劍輕輕削斷一人一馬之後,露出一道鬼魅的色彩,劍上卻仍然亮光閃閃,不染一滴血污。
好一柄寶劍。
不沾血,殺人卻如此容易。
這一劍,讓所有能夠看得到的騎士心裡一寒,但是,事已至此,無路可退了,不要命地猛衝而來。
殷可傲此時的飛刀瞬息之間放飛了三柄飛刀。
刀刀要人命。
刀刀滑入騎士的咽喉處,沒有任何反應就倒了下去。
胡丹叫著說:「殷兄弟,切勿貪戰,擒賊先擒王,先誅殺亂賊首領。」
殷可傲正殺得眼熱,一聽此話,心裡一動,飛身掠起,定目四望,見到眾騎士之後有幾名身著紫衣的漢子,格外閃眼,但這些人都在眾騎士之後面,只看到其中一名手中大刀一揮,立即有幾名騎士從一旁衝殺而去,圍上胡丹。
殷可傲明白了,這幾個身著紫衣的傢伙一定是陣營的指揮員,這是一個殺陣。
擒賊先擒王,說的就是先要了這幾個人的性命,不然,如果不將這些騎士全殺光,根本就破不了此陣。
殷可傲冷目一眨,低頭閃開一名騎士攻擊,一聲大喝,一柄飛刀急射而出,一名紫衣人哇地慘叫一聲,跌落馬下,東邊的陣勢頓時亂了。
果然,這幾個紫衣人正是關鍵人物。
在被圍攻的時候必須冷靜,這是第一步要做的,如果只是一味撲殺,雖然有可能生逃而出,可必然會很勞累,也許有可能會送命,但若是發現陣勢關鍵之事,隨便解決幾個人,便起事關功倍的結果。
見到殷可傲揮刀不攻他身邊的人,反而攻向外面紫衣人,另外幾個人頓時明白了,於是,幾隻手一齊朝著殷可傲揮去,頓時,十多匹烈馬戰士向殷可傲殺去。
殷可傲已經顧不上殺紫衣人了,一連幾刀,殺死最近的幾名騎士之後,再去摸飛刀之時,飛刀已經只剩餘一把了。
殷可傲呆了呆,一眼看見胡丹正在西方衝殺,不由大叫著說:「胡丹,東面已破,我先出去了。」
胡丹一劍放倒一名騎士,應聲說:「殷兄弟自便。」
胡丹其實早就發現東面陣勢已亂了,只是他初次使用無敵劍法的後補式劍招,在這數十近百的騎士之中,如入無人之際,斬情劍一出,無物不斷,更增殺氣騰騰。
有這樣的鍛煉機會,他怎麼捨得先走。
魔鬼與羊羔,只是一念之間。
如若冷芳芸沒有得救,胡丹斷不敢如此放膽地廝殺,如果小四爺沒有離開這邊,他也不敢如此托大,隨便出手。誰都知道,若是有一個敵對的高手在一邊注意著,隨時都可以要了你的命。
雖然沒有與小四爺動過手,但胡丹知道,小四爺要一個人死,是很容易的。
正因為沒有動過手,所以才顯得可怕。
不知道的事總是最可怕的。
剎那之間,鮮血滿了一地,胡丹身邊已經堆滿了屍體。
在這時,殷可傲趁機從一匹馬的側面閃過一名騎士的大刀,飛身竄出了陣營之外。
古城之一隱蔽處,坐著兩個老人,居然是瘋丐與潘長天。他們來這裡已經有大半天了,從胡丹站在台上之時,他們就來了,以他們的身手,小四爺安排的那些眼釘又如何能夠發現得了他們。
瘋丐笑笑說:「胡丹這小子真厲害,這樣的情景居然可以反敗為勝,你又敗在胡丹手裡一次了。」
潘長天說:「只怕未必。」
瘋丐說:「未必麼?除非你親自出馬。」
潘長天說:「我豈會與小輩去過招。」
瘋丐說:「那你的人,你這辛辛苦苦培育出來的殺手群,剎那之間便會死傷貽盡。」
潘長天冷笑著說:「誰說小四爺是我的人,我早看出來了,他的心一直沒有鬼城之中,他只是想利用我而已,而他,也只是我眼中的一條狗而已,這樣的人,我從來沒有放在眼中的。此事一了,便是他們沒有死在胡丹手裡,我豈會再容許他們活下去。」
他歎了口氣說:「不過,我真有些小看了胡丹,也許我真應該當初殺了他的,想不到天下真的有傳說中的無缺丹,能夠讓人這麼快就恢復了功力。」
瘋丐說:「我也不相信,可是偏偏卻是真的。」
瘋丐做夢也想不到,這無價的無缺丹居然一直在他寶貝孫女手裡,胡丹能夠得到無缺丹,全是因為勾勾忽然之間的喜歡。
潘長天說:「看胡丹的武藝,比以前要出色多了,無缺之丹,真是天下無雙啊。」
瘋丐說:「那若是現在你去與他交手,你有幾成勝算?」
潘長天說:「不知道,最少在百招之內,我已經無法取得了他的性命了。」
瘋丐冷笑著說:「那你何不趁著此時場面大亂,去偷襲胡丹,滅了你這心頭之患呢?」
潘長天說:「不必,我現在倒有些期待鬼城之約了。」
瘋丐一驚說:「你真的要遵守承諾。」
潘長天說:「不錯,等待這二十年一戰,不止我一個人,我西域千萬之人,都在等待這一天快點到來,以血前仇,中原武林畢竟沒有讓我失望,還是給我送來了一個人。」
瘋丐說:「一個人?胡丹?」
潘長天點頭說:「以前寂寞老人與鬼城三劍客本是一道不成文的約定,不過數十年時間過來了,我也要遵守下去,再說了,二十年前胡酒一劍殺十人,讓萬千鬼城英雄心戰膽寒,此仇不報,難平西域二十年之恨,我身為西域之王,我要讓胡丹好好地活著,讓他好好地活著,活著去應約。」
瘋丐說:「胡丹會去麼?」
潘長天說:「他一定會去的,我一直不殺他,也是因為我相信只要他活著,他一定會去的,不然胡丹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我要讓胡酒一輩子難受,我要讓他的兒子替他續罪,遺屍西域。」
瘋丐鬆了口氣,說:「原來你是想讓天下第一劍俠知道自己種下的果是多麼可怕,讓他也嘗嘗喪失愛子的滋味。」
潘長天哈哈大笑著說:「你終於明白了,你又何嘗不想他們父子死呢?」
瘋丐說:「我為什麼想要他們死,他們死了對我又有什麼好處?」
潘長天說:「你難道不怕他們去找你算帳?」
瘋丐瞪眼說:「找我算什麼帳?」
潘長天說:「哈哈,你的血債還少麼?別人都以為你終年四處雲遊,神龍見首不見尾,其實你做的事,只要一告示武林,只怕你想好好地生活,都是不可能的了。」
瘋丐歎了口氣,說:「說真的,我有些佩服胡丹這小子,這小子太厲害了,幾十年過去了,居然還能讓他找到把柄。」
潘長天大笑著說:「若是胡丹一死,你就可安寧多了。」
瘋丐說:「所以我才會去助你,但願你不要讓我失望才好。」
潘長天冷笑著說:「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瘋丐點點頭,說:「但我想,還是此時殺了胡丹為最好,他一死,中原武林已經沒有出色的人出使西域,對你不是更好麼?」
潘長天說:「不可能,我一定要胡丹死在鬼城的。」
瘋丐還想說什麼,說:「但是——」
潘長天說:「不要多說了,我自有分寸。」
瘋丐說:「如果胡丹若是不去鬼城應約,你豈不是白費心血了?」
潘長天說:「這已經是天下皆知的事,他除非死了,否則就一定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