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丹正在俠客山莊飲酒之時,冷風吹來了。
冷風吹帶著一柄刀,一個人來了。
胡丹飲盡一杯酒,一眼看見挾刀而至的冷風吹,不由一笑,說:「冷兄大駕光臨,真是失敬了。」
冷風吹說:「胡丹。」
胡丹給自己倒上一杯酒,說:「我在。」
冷風吹說:「俠義幫之事,你可曾聽說過?」
胡丹說:「這等天下大事,我豈能不耳聞。」
冷風吹猶豫片刻,說:「蕭大少可來找過你?」
胡丹說:「沒有啊。」
冷風吹皺眉說:「難道他失手了?」
胡丹說:「失手?蕭大少找我有何事麼?」
冷風吹沒有回答他這一句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還能喝酒?」
胡丹說:「當然,大丈夫不能一日無酒。」
冷風吹說:「能否出劍。」
胡丹怔了一下,說:「我身為一名劍客,當可出劍。」
胡丹料想冷風吹可能遇上了一個真正的對手,也許這個人是他一個人對付不了的對手,所以他才會來找自己。胡丹沒有料錯,冷風吹接著說:「那好,帶上你的劍,叫上葉敗,我帶你們去看一處風景,天下最絕妙的風景。」
風景。絕妙的風景。
在殺手眼裡,風景,絕妙的風景豈不就是遇上了他最想殺掉的仇人,只有看到自己最恨的仇人流血的時候,那才是他們以為最美麗的風景。胡丹心裡有些擔心,握緊了劍柄。葉敗早就等待在門口了,葉敗對於有人可殺的事從來都不想錯過。
金如意還是一身男裝,其實除了胡丹之外,沒有一個人知道她是女扮男裝,並且是江南一家青樓最紅的一個女人。她此時站在門口,望著冷風吹,以及他身後的葉敗,又看到胡丹也走了出來,她笑了笑,擋住了胡丹。
她是個心很細的女孩子,她一眼可以看出許多事。
胡丹此時的猶豫的表情讓她很不放心。
胡丹看到了她,臉上猶豫的表情一掃而空,露出了笑容,笑著拍拍她的肩膀,說:「等我回來。」他剛想從金如意身邊走過去,卻讓她一手抓住了,金如意說:「你要去做什麼?」
胡丹一怔,便見冷風吹回過頭來,目光如刀般射向金如意,金如意覺得渾身一顫,這濃郁的殺氣她是生平未遇到過,冷風吹盯著她,說:「你是何人?」
胡丹笑著說:「她便是俠客山莊的莊主。吳小俠。」
冷風吹冷冷地說:「他便是吳小俠?」
胡丹點頭說:「你們認識一下,這位是冷風吹。」
金如意胸膛一挺,說:「冷風吹,你帶胡丹去何方?」
冷風吹說:「殺人與看殺人的地方。」
金如意咬牙說:「好,我也要去。」
冷風吹說:「你為何要女扮男裝?」
金如意呆了,胡丹也有些啞然。
冷風吹卻看向了遠方,淡淡地說:「帶上你的刀。」
金如意說:「我使劍。」
冷風吹冰冷的臉孔上才露出一絲放鬆,說:「好,走吧。」
幾個人剛走出大廳門口,門外傳來一個戰戰兢兢的聲音:「莊主,俠義幫客人來訪。」
眾人明顯地愣住了,冷風吹說:「我正想去拜訪她們,她們來的正是時候。」
十二個人。
僅僅十二個人。
十二個女人,一抬花轎,十匹快馬拉的轎子。
轎裡面隱隱約約可看到一個人的影子,影子很是誘人,卻不知道年齡有多大,是誰家的小妹。
江湖上早已轉遍的,赫赫有名的葉護法站在眾女人的最前面,臉色平淡,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一柄無光澤的劍擺在她身前,她身後十名絕代的少女團團將華貴的軟轎圍住。
不用去懷疑,這轎裡面便是俠義幫幫主。
除了步出江湖才一個多月的俠義幫幫主之外,天下誰敢在俠客山莊擺如此大的場面。
冷風吹向前走了幾步,說:「你們可是俠義幫?」
沒有人理他,甚至都沒有誰去看他一眼。
葉護法眼睛望著金如意,手也準確無誤地指著他,說:「你是不是俠客山莊的莊主?」
金如意向前走了兩步,與胡丹肩膀相碰,說:「我便是。」
葉護法手一翻,再露出來時,手裡已經多了一塊鮮紅的楓葉令牌,只聽她冷冷地說:「這是楓葉令,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金如意看了一眼胡丹,胡丹忽然走了上去,在葉護法面前站定,拱手說:「前輩莫非就是近月之內名揚天下的葉大護法。」
葉護法點頭說:「是我。」
胡丹說:「二十多年前,有一名無缺宮的神秘使者大敗天下英雄,所向無敵,先人已逝,前輩難道還想步先人的後塵?」
葉護法說:「本幫對天下爭雄之事毫無興趣,只是近日內傳出無缺丹現出江湖,本幫志在必得,俠客莊人多勢眾,若是知曉無缺丹下落,速速上報便行,違者殺無赦。」
胡丹笑笑說:「好大的口氣。」
葉護法說:「這句話我在這一個多月裡聽無數遍了,可是我還活著。」
卻忽然聽到轎中之人緩緩地說:「閣下可就是七浪子之一的胡丹胡少俠?」
胡丹說:「俠不敢當,在下胡丹。」
轎中人說:「傳聞胡少俠劍法天下一絕,為人心高氣傲,想必是不會聽令於本幫號令了?」
胡丹說:「恕難從命。」
轎中人冷聲說:「違我者亡,殺了七浪子之一的人物應該算得上一件趣事。」她彷彿說著與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一般,接著說:「葉護法。」
葉護法說:「在。」
轎中人說:「胡丹的劍法不錯,你去陪他玩玩。」
葉護法說:「是。」她身體一閃,人已到了地面,拔出劍來,對著胡丹說:「拔劍吧。」
葉敗忽然從胡丹身後衝了出來,叫著說:「且慢。」
葉護法瞧了他一眼,一臉的不屑之色,說:「你又是何人?」
葉敗說:「我不是人,我是飛刀。」
說話之後,全身絲毫不見動,一柄飛閃電般從他胸口射出,不過不是攻向葉護法,而是直接攻向軟轎。葉護法臉色一變,手一揮,一道光芒飛出,光的聲響,飛刀讓一劍擊落。
葉敗大怒,不知動了什麼地方,又是一柄飛刀攻出,這柄飛刀更快,卻是攻向葉護法。
葉護法冷冷一笑,左手往前一探,飛刀就不見了,她伸出手來,急射而出的飛刀安靜地躺在她的手掌心裡。這時,第三柄飛刀又攻了過來。
第四柄,第五柄——
一連十多柄飛刀一把接著一把,竟一線飛出。
金如意不由想拍手叫好,卻見葉護法冷斥一聲,手中長俠往前一刺。
又是一道眩目的劍光。
一連串的飛刀竟然一柄柄擊在長俠的劍面之上,光光之聲響之不絕,一齊落入地下。
葉敗呆了。
他想不到天下會有這般可怕的劍法。
他呆了,冷風吹卻沒有發呆,冷風吹手緊握著刀柄,迎了上去。
葉護法將最後一柄飛刀擊落,眼睛才望向冷風吹,說:「你又是誰?」
冷風吹說:「我不是誰,我是一柄刀。」
刀。
一柄隨時要命的刀。
這無疑是江湖之上最可怕的刀之一。
刀光一閃。
好快的一刀,殺人絕對不須第二刀的刀法。
這一刀擊出,滿天的陽光似乎暗淡了,可是在這一刀出現的時候,葉護法卻不見了,她已經看出了這一刀的威力,不敢輕易去碰撞,閃身而退,她的輕功精妙,顯是對付這一招最好不過的方法。
刀光一散,葉護法整個人撲了上來,一連揮出幾招精湛的劍招,剎那之間,便將冷風吹連連後退,冷風吹臨戰多年,如此狼狽的時刻,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劍光終於散了,沒有鮮血,胡丹不由鬆了口氣,葉護法的劍已經入鞘,她多看了一眼冷風吹,說:「我不想殺你,天下有你這樣刀法的人不多了。」
就在俠義幫到來之時,勾勾從裡面聽到消息,匆忙趕到,卻只看到了最後葉護法出劍的一段,她看了之後,陷入了沉思,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俠義幫的人走了,該走的人會走的。
胡丹癱軟在木椅上,只是喝酒。
經過這一戰之後,葉護法大敗葉敗與冷風吹之後,他們好像都沒有心思出去看什麼絕妙的風景了。
冷風吹滿臉鐵青,也坐在另一張椅子上,不停地撫摸著手中的刀鋒。
葉敗一臉沮喪,站在一旁,人彷彿老了十歲。
勾勾好像下了個什麼決心一般,對胡丹說:「這是失傳多年的心魔劍法。」
胡丹眼睛一亮,說:「你認識這種劍法?」
勾勾說:「我聽爺爺說過。」
胡丹失聲說:「瘋丐?」
勾勾說:「我爺爺說過這種心魔劍法很難習成,一旦練成,劍法就可無敵於天下。」
胡丹說:「有沒有辦法破解這種劍法?」
勾勾有些遲疑不決,說:「這——」
胡丹追問:「有沒有?」
勾勾等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爺爺說,只有一種辦法?」
胡丹忙說:「什麼辦法?快說來聽聽。」
勾勾說:「花神之花。」
胡丹說:「花神之花?什麼叫花神之花?」
勾勾說:「這是一種很奇怪的花種,其實它有個俗名叫做七葉一朵花,不過不是尋常的那種可做中藥的七葉一朵花,但它確實是七片葉子,還有一朵花,這種花是劇毒之物。」
胡丹說:「劇毒之花?用這種花怎麼打敗心魔劍法?」
勾勾說:「我爺爺說,對付一些武藝比較高的人,與其用苦力去打敗他,不如用花神之花。」
胡丹假裝不輕意地說:「你爺爺有這種花麼?」
勾勾眉頭一皺,說:「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
葉敗跳了起來,叫著說:「那還等什麼,我們去問問瘋丐不就行了。」
胡丹眼睛望著葉敗,裡面有一絲笑容,說:「瘋丐遠在湖廣一帶,現在那有時間過去找他。」
勾勾卻說:「我爺爺前不久也到了洛陽。」
胡丹驚喜地說:「他現在在那裡?」
勾勾說:「我帶你們去找他吧。」說完這句話後,又看著胡丹說:「算了,我只帶你一個人去,別的人誰都不許去。」
胡丹有些遲疑地看了看冷風吹,又看了看葉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