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七浪子 紅櫻槍 第七十八章 恩怨何時了(4)
    雪亮的刀光帶著死亡的影子向著胡丹的身上射去,胡丹只覺得眼前光線一暗,咬緊下牙,鮮血自牙齒上沾了出來,又苦又鹹,他閉上了眼睛,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小心。」

    孟飛,孟飛來了。

    孟飛就在翡翠令出盒的時候現身的,光線一射出,他就縱身飛出,離胡丹他們尚有一丈之遠,他便猛地按了一下紅櫻槍之上的按紐,他自己看到五彩繽紛的槍頭夾雜著狂風向前飛出,同時,這一聲音才傳出。

    玉玲瓏像是沒有聽到,孟飛見刀快砍在胡丹身上了,只驚得魂飛魄散,手一鬆,身體一軟,槍柄落地,人讓翡翠令的邪光一照,頓覺得全身乏力,呀地一聲掉到地上,雙眼死死地盯著飛射而出的那個槍頭。

    槍頭刺穿了玉玲瓏的咽喉。

    鮮血如泉水般湧射出,淋在胡丹的臉上,胡丹呆了,玉玲瓏看著飛射過自己身體的那條長索,看著滿天飛舞的鮮血,竟然笑了,她帶著笑,就倒在胡丹的身上,倒在胡丹溫暖的懷抱之中,要胡丹性命的刀與讓人無法抗拒的翡翠令一齊掉到地上,可她再也握不緊這些東西了。

    「不該殺的人一定不能殺,該死的人一定不要心軟。」

    胡丹曾對孟飛說過這句話,胡丹自己沒有做到,可是孟飛做到了,因為胡丹心中還有幻想,孟飛卻只有直接。

    直接殺死玉玲瓏,殺死這個會要了他最好朋友的女人,只有這樣,孟飛才能救得了胡丹。

    胡丹卻在想他只要能搶翡翠令,然後送到神刀池之中,魔力便會消失的,也許玉玲瓏殺了自己之後,會有另外一個勇敢的人搶到翡翠盒,那樣會救得玉玲瓏一命的,可是現在再也不必要了,再也不需要了。

    胡丹抱著玉玲瓏的屍體,她這一次是那麼地安靜,那麼的美麗,她帶來的不再是別人的惡夢,她永遠不會再傷害別人了,翡翠令發射出的光芒在這一時刻一下子就消失了,彷彿它的生命就要自於玉玲瓏,玉玲瓏不在了,它也死了,它靜靜地躺在草地上,猶如一塊奇怪的石頭,孟飛跳了起來,感覺身體一點事也沒有,看來傳說中的翡翠令的魔力是假的,可嚇壞孟飛了,孟飛一下子感覺十分輕鬆,笑著說:「小壞蛋,冷姑娘在那邊等著你,你快去找她,我走了。」

    說完這句話,孟飛不待胡丹反應過來,就走得遠遠的了,騎著自己的駱駝飛快而去,看到這裡這個情景,他敢肯定胡酒一定不在這裡,其實他來這裡並不是為了見胡酒,他只是想來看看,或者能夠幫助胡丹些什麼,現在已經達到目的了,他也該走了。胡丹望著孟飛的背影,淚水又流了出來,他慢慢地將翡翠令又裝到那個翡翠盒裡面去,然後用劍在自己的腳下挖了一個深坑,埋下翡翠盒,將玉玲瓏一生中的愛與仇恨一起埋葬。然後,他站起來,走開五步,在翡翠盒的前頭不遠處的地方挖了一個坑,埋下玉玲瓏,做著這一切的時候,開始時只有他一個人,做著做著,不知何時又多了一雙手。

    直至埋下最後一抹土,胡丹才抬起了頭,看見了冷芳芸正癡情的雙眼,他當然忘記不了這雙多情的眼睛。

    絕情園主與殷小凡已經過了數百招,她的武藝經過了二十年,居然比以前更可怕,殷小凡想自己可能錯了,她以為自己和丈夫在這一起的時間裡,自己學會了許多神奇的招式,以為一定不會怕絕情園主,可是她錯了,她根本就不是絕情園主的對手。

    絕情園主是為仇恨而活了二十年,然而她卻是生活在丈夫溫暖的懷中二十年,這樣的不同生活與經歷,注定了殷小凡的失敗。

    殷小凡見自己落於敗相,便想抽身放飛刀,可是絕情園主似乎知道她想做什麼似的,刀光一閃,如附身之符,緊緊貼了過來,讓殷小凡半步也脫身不了。

    這一下,殷小凡絕望了。

    她知道,不出二十招,她就會敗了。

    然而就在這最後幾招之間,絕情園主忽然身體一晃,握刀的手竟然有些顫抖了,腳步一鬆,幾乎摔倒,殷小凡眼睛一轉,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絕情園主卻呆了,她做夢也想不到七步散的毒效竟然此時就發做了,一定是自己與殷小凡決鬥了這麼久,所以毒性提前發作了,一時心如死灰,拚命一刀砍出,殷小凡身體一閃,躲了過去,絕情園主卻收勢不住,重重摔倒在地。

    殷小凡這才吃驚地說:「你中毒了。」

    絕情園主臉如土色,咬著牙站起身來,抓緊刀,刀尤自發出冷光,她歎了口氣,說:「我太大意了,我本來可以再用十招就可取你性命的,可是——我太小看程忠義了,他的七步散竟然還夾雜著別的毒藥,我敗了。」

    殷小凡鬆了口氣。

    絕情園主眼睛一閃,忽然向外一倒,一刀直朝著胡酒當頭砍去,這一下,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雖然她中了巨毒,毒氣也已經攻心,可這一招任然足夠要一個人的性命。

    這一刀應該是絕情園主一生之中最後能夠使出的一招了,所以她很珍惜,也很認真,先用絕望的表情騙過殷小凡,再假裝失望中走近胡酒,然後才出刀,配上這柄銷鐵如泥的寶刀,已足夠讓一個活生生的男人的性命毀滅了。

    「不要傷人——」

    殷小凡大驚失色,飛身撲起,左手猛然一揮,一柄飛刀脫手飛出,但她知道,這一刀太晚了,太晚了,雖然可以要了絕情園主的性命,可卻阻擋不了她要了胡酒的命。

    一柄刀。

    一柄雪亮的刀忽然從一邊現了出來,出的那麼快,讓人眼睛都看不清楚,一刀就砍在絕情園主的唯一的這隻手上,砍下,絕情刀掉了下去,連同一隻手掌,絕情園主也倒了下去,她知道,她這一生之中再也沒有手可以握住這柄沉重的寶刀了。

    這一刀是冷風兒砍下的,冷風兒的刀法得到過殺手之王的指點,自然不是一般刀手可比,此時對著一個全力一擊的對手,砍掉一隻手根本就不須太多力氣。

    緊接著,一柄飛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了過來,從側面,從絕情園主脖子之邊射過,射在她身側後的土牆之內,直至沒頂。而絕情園主這時剛好撲到胡酒的面前,她咽喉邊噴射出的鮮血全射到胡酒的身上,她也跟著她自己的鮮血,撲到她這一生最恨的仇人身上,可是她,再也沒有力氣能夠傷得了仇人的一根毫毛,她能做的,只有用鮮血去告訴她的仇人,她將永遠恨他。

    胡酒抱著滿身是血的絕情園主,全身顫抖,雙手戰顫著撫摸著仇人剛強的臉皮,他覺得自己全身的心血都到了嗓門邊,只要他一張口,就會全都噴射出來。

    殷小凡呆了,她知道面前這個女人在自己丈夫心中的地位,丈夫的所有事,她都知道的很清楚,只是她想不到自己會殺了這個女人。

    胡酒終於撫摸到了絕情園主蒼白的臉了,他叫著說:「小凡,你還不知道我的心麼,我不想再錯,那怕是一點點錯,你——」

    絕情園主被胡酒的雙手一抱,如觸了電似地,掙脫他的手,接著身體一軟,摔倒在地,只覺得呼吸都有些緊張了,她叫著說:「滾,我不要你們假惺惺地來扶我,滾,滾,我不想再看到你們了——」

    殷小凡扶起胡酒,淒慘地說:「我們走,我們這就走,以後,我們永遠不會讓你再見到了。」

    胡酒卻沒有走,他望著絕情園主說:「你要報仇,我不會怪你,我還是那句話,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如果讓我再做一次,我還是會那樣去做的,你失去了唯一的親人,而我卻是失去了全部,請你——原諒我。」

    絕情園主冷笑著說:「我原諒你,哈哈——」這時正好陸小丹來扶起了她,陸小丹見到自己師父這個樣子,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絕情園主看著陸小丹,眼中又現出了邪惡的光芒,哈哈大笑起來,胡酒他們都以為她瘋了,一齊傻傻地看著她。絕情園主咬牙說:「血債血償,胡酒,終有一天你會得到報應的,到了那個時候,只怕你想死,也不願意碰到那種報應,哈哈——哈哈——」聲音越來越低,忽然閉眼,陸小丹哇的一聲終於哭出聲音來,胡酒這才發現地上的絕情刀刺入了絕情園主的後背,深深地刺了進去,殷小凡的飛刀與冷風兒的刀並沒有很快要了她的性命,可她自己卻用自己的後背去撞絕情刀,這才要了自己的性命。

    仇恨,這就是仇恨,連死也無法化解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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