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手中的劍疾住左邊一刺,劍柄往自己胸口一抵,他的人不知何故一翻身踩在長劍之上,而他的劍未落,手也未離開劍柄,向那女人直撞而出,胡丹只是哎呀一聲音,腦中電光一閃,天下竟有如此之招式,而自己竟然也似是極是熟悉,細一回想,自己也是可以使出,正在思索之間,胡酒的劍已及到女人面門,射出十三朵劍花,分別自天門,太陽,幽泉——等穴一路點去,虛實之間,虛便是實,實便是虛,一劍之下,竟雜含數不清的殺招,只須對手一不留情,這劍招當可傷了對手。
好可怕的一劍。
那知那女人並不當做回事,也不閃躲,只微微地搖搖頭,胡丹好像看到幾十柄劍刺入了她的體內一般,心想這女人還不死定了,胡酒竟然使出這般殘酷的殺招來對付一個弱女子,實是不該。卻在一眨眼之間,那胡酒卻不住手,身影急往前衝,同時厲聲說:「無敵劍式第二招,拔草尋蛇。」
劍光同時發出了十七道瞬目的光彩,胡酒一劍反向自己胸口刺出,劍尖緊貼自己的右腹疾刺而過,不仔細一看,直相信他這一劍已刺入他自己的胸膛,胡酒倒掠如飛,一劍將背後所有的空隙全似封死,胡丹沉迷於劍之道已久,自然知道此劍取他身後一丈之內的人性命如同中取物,易之極矣,心中不由大歎,這拔草尋蛇之招,休說尋蛇,便是有一千條蛇也可以找到了,天下之毒的招式只怕以此招為之最了。
卻說那女子不慌不忙,輕輕舒開雙臂,兩隻手似是已斷,人在空中連連轉了幾十個大圈,在劍光之中掠過,這一劍招已然落空,胡酒接著說:「劍式第三招風捲殘葉。」
聲音剛起,那女人的雙掌往前一推,似是推在實物上,借力直飛而出,快若脫弦之箭,極是淒美,胡酒飛也似地轉身,從無數的落石之中穿插而過,一劍揮出,這些雜亂的石頭連成一串,齊向一條直線,啪啪數聲,有的石頭擊打在地上,便即粉碎,胡酒此時的劍才從石頭中穿出,疾若流星,快如銀狐,如是一道閃電,向那女子追去。
胡丹越看越發呆了,這些招式一招比一招更怪,一招比一招更神奇,常人莫說會使,便是想也想不到,但奇怪的是這些招式於自己極是熟悉,彷彿自己腦子裡就有的,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這些招式配合於自己母親所教的絕代輕功笨鳥展翅大法,一觸便通,隱約之間便已知精髓,只是這些招式威力極大,一出手便會傷人,未免失了母親所教授武藝之時的心意,不由長歎。
緊接著,胡酒又使出無言七隻手,逍遙法外,泰山壓頂,神龍回首,落花紛飛,醉迷舞劍,亂七八糟,呼風喚雨,雷電長嘯,驚天動地數招,胡丹只看得眼花繚亂,目瞪口呆,那女子卻一如仙女下凡,使出幾十種神鬼莫測的武藝來,胡丹不說去學,便是想看仔細些也是極難,他只能看到兩個人,兩個一模一樣的女人,是兩個人,兩個一樣有著絕藝的兩個女人,胡酒的劍有時雖然將那其中一個分成兩半,可一定眼,另一個就出現了,神出鬼沒,讓人詫異萬分。
這樣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胡丹只覺得胸口內有一股熱力直射而出,伸手抓起一根枯枝,仿若是一柄劍,依著眼前所記胡酒的招式一一使出,這一揮手之間,那些招式便一一明顯出來,就像是他體內本身就有的,只略練習幾次,便可輕車熟路,一揮而成,不由狂喜。
眼前胡酒又與那女人決鬥之中,兩人對掌一招便收手,各退後數步之外,胡酒說:「你為什麼不殺我?」
那女人笑著說:「我為什麼要殺你,世上有趣的人並不多,當代名俠之中的更為罕見,你雖是我一生之中最大的對手,也是放眼江湖之中唯一一個可以做我的對手的,若殺了你,豈不是會很寂寞,我又怎麼捨得殺了你。」
胡酒冷冷地說:「你一定會後悔的。」
那女人說:「我永遠不會後悔。」接著便一字字地說:「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發過誓,今生今世無論做什麼事,我都不允許自己後悔,後來我做到了,我一直沒有後悔過,也許我是忘記了後悔這件事。」
胡丹說:「剛才我使出落花紛飛這一招之時,變招時胸口留有一絲空隙,倘若那時你用兩面刀向我拋來,我定然難逃性命。」
那女人說:「我不想要你性命,也不想傷你,你還不懂我的意思麼?」
胡酒不理她,接著說:「最後一招驚天動地使出之時,你也有殺我的機會,因為我忘記你不僅也會這一招,並且使得比我好,所以我一劍擊出之時,你可以以刀化劍,用同樣的招式向我攻來,你一定比我快,所以死的一定會是我。」
那女人笑著說:「是吧,你不覺得很好笑麼,你震驚天下的一招卻也傷不我。」
胡酒說:「可你一定得死。」他的眼光立即變得很冷,臉寵也變得極其嚴肅,握劍的手也有點顫抖起來,他大聲說:「你不是一直想見識一下人劍合一的劍之法最高境界吧,今天我讓你如願以償,這便是你所見到的最後一招劍式。」剎那間,月光昏暗,滿天星星似是車水馬龍,四處飛濺而出,冷風也似是讓這淒涼的劍氣所凝固,胡丹又呆了,雙眼一眨不敢眨,這便是傳說中神話般的劍法,天上地下根本沒有人可以抵擋得住的劍招,這已不是人所使出的劍招,這是要命的閻羅王。
閃電一閃,一柄平平凡凡,不足十兩紋銀便可買到破劍在這時發出了瞬息萬變的光環,尋女人手中的那柄閃光的寶刀一時變得黯然無色,月光一時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