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湧的思緒，流入密室裡三個人的思緒中，即使奔騰如同潮水一般，三人卻依然不動聲色，只等著心情平復的那一霎那。
過了許久，感覺到南鑰祈翎時而看向她的視線，舒莫抿了抿唇，最終移開了眼。
「南雲道長，那如今花姬妍？」
清冷的聲音，讓南雲道長沉寂的眼神微微閃了一下，卻漸漸地黯淡了下去，搖了搖頭，「他們……如今很好。」
「但是，朕不好……」
陰冷的聲音，帶著一股沖天的怒意，幽幽地從舒莫的身後襲來，舒莫等人臉色一變，緩緩地轉身，當清楚地看到那抹明黃色時，頓時瞇起了眼。
「呵，很詫異嗎？還是你們覺得，朕就這麼笨，讓你們可以肆無忌憚地耍著玩？」
舒莫很快恢復了平靜，只是那眉頭蹙的極深。
而一旁的南雲道長只是低垂著眼，看不清表情，南鑰祈翎靜靜地握著他消瘦至極的胳膊，眉心間閃過一道極深的冷漠與戾氣。
「她在哪兒？」
簫默清聲音越發的冷，那雙染了一絲危險地眸光，閃爍著如狼似虎的殘忍。
手裡的「淨月幻」緩緩地舉起，筆直的對準著三人。
「說。」
舒莫與南雲道長的沉默讓簫默清絕塵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瘋狂之色，狂絕的氣息，讓整個密室都湧上了一層邪佞的氛圍。
「……你放棄吧。」低低地咳了一聲，南雲道長緩緩地閉上了眼。
「放棄？哈。你說的容易……」
淒涼的笑，讓舒莫的眉心皺的更緊，「朕等了這麼多年，就等著她回來，既然你知道她在什麼地方，為什麼不告訴朕？她要什麼，朕都可以給她，這還不夠嗎？」
「簫默清……」
搖了搖頭，南雲道長忽視著簫默清心裡的那份沉痛。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妍兒如今過的很好，你又何苦去打擾她呢？就算是她回來了又如何，難道你們兩人之間的隔閡能在一瞬間消除嗎？不能……」
「你說不能就不能嗎？」
爆吼一聲，簫默清向前跨出一步，弓著背脊冷森森地看著他們，表情有些恐怖。「這二十多年，朕是怎麼過的，你又知道嗎？這麼大的宮殿，朕一個人，冷冷清清的，有多麼的孤寂，你又如何知道……告訴朕，她在哪兒？」
緩慢地搖了搖頭，南雲道長極為堅定自己的想法。
舒莫靜靜地看著簫默清處於極度崩潰的邊緣，瞇著眼，看著他的怒吼，腦海裡卻突然閃過鬼剎的臉，當初他也是這樣的禁錮著她，不願放開……
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角落裡，他也是如斯的瘋狂，所以才會如此。
她不知道，半垂下眼翦，舒莫的心，彷彿被針紮了一下，尖銳的痛了。彷彿感覺到舒莫不穩的氣息，南鑰祈翎看向她，望見她隱含悲傷的側臉，突然，心裡一股不安極緩慢地湧起，涼薄的唇角，漸漸地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苦到了心底深處。
你，要放棄我了嗎……
「簫默清，你放棄吧。要是二十多年前，你如此問老道，老道也許會告訴你，應為當時的妍兒還愛著你，可是如今……一切都已經晚了……」
簫默清抿緊的唇當聽到南雲道長的這話，突然愣了一下，極緩慢地搖了搖頭。
聲音格外的沙啞，「……你騙朕。」
「沒有。」
「你騙朕！」低吼出聲，簫默清倒退一步，頭搖得更加的深，「朕不信，她怎麼能愛上別人，怎麼呢？她把朕又放在什麼地方？！」
「錯過了，一切都改變了，當年老道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如今妍兒過的很好，希望你放手吧……」南雲道長有些無奈，然而，想起當初在藥谷看到的那個輕淡而又溫暖的笑靨，他就知道，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妍兒即使如今回來，也許，也不會有幸福可言。
到時候，可能又是三個人的痛苦，他絕不會讓自己的妹妹再次陷入當初如斯痛苦的深淵。
說他自私也好，但是當初，妍兒那發瘋的一幕，讓他如今還心有餘悸，他情願自己死，只要她可以幸福，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可以，殺了老道，只要……你心裡可以感到好受……」
「殺你？呵——」輕笑出聲，然而，簫默清的眼神裡卻沒有絲毫的笑意，只有極端的痛，一張絕色的俊顏上，驀地，佈滿了猙獰的笑。
「那朕就毀了所有與她有關的一切，朕倒要看看她出不出現。」
簫默清話音一落，手裡的「淨月幻」突兀地向半空中一甩，舒莫的耳邊只聽到南鑰祈翎的一聲疾呼，隨即就墜入了無邊的深淵。
……
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只有痛，痛到了骨髓，卻喧囂不出。舒莫一個人在裡面暢遊著，卻找不到出口，只是光著潔白如玉的足踝，才過荊棘，雪白之上，留下了點點的血漬，是那樣的清晰可見。
蜿蜒成一條血溪。
足下的痛蔓延到了整個骨髓，然而，心裡的痛，卻是整個靈魂。
腦海裡一遍遍的閃爍著，生生世世中最痛苦的事，一遍遍的回放，那漫天的火光，火光中掙扎的人，淒厲的叫聲，還有他們看著她，帶著懇切，卻帶著哀怨，甚至恨意的眼神。
舒莫整個心都被揪了起來，搖著頭，卻發不出聲音。
只是看著他們彷彿要向她撲來一般，流著血的唇角溢出詭異的紅，都是你……
都是你的錯……
還我們命來，還我們命來……
漫天的紅吐著火舌，向舒莫吞噬而來，就在她即將承受不住心中的痛時，一股暖暖的氣流注入到她的體內，只一瞬間，舒莫感覺到全身的痛彷彿在一瞬間消失了一般。
閉著雙眼，輕輕地喘著氣，漫天的迷霧中，感覺是如此的清晰，舒莫突然想到什麼，猛地抬眼。
直直地盯著一個方向。
漫天的怒意襲來，卻在瞬間垂下了肩。
南鑰祈翎，你個笨蛋……
為什麼要把靈力重新渡入我的體內，你難道不知道，沒有了它，那「淨月幻」對人身體的損害程度？那是你無可預知的。
你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