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王抬起眼眸,輕啟薄唇,終於開口,卻是:「對不起,我不是!」
聽到這句話,夏世豪蒼老干皺的眼睛流出兩行清淚,嚥下最後一口氣,眼睛……還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身體,再沒有任何動向,沒有任何氣息,沒有任何溫度……
尊王垂下眼眸,心如撕裂般疼痛,手在微顫,唇邊卻漾開了一抹濃濃的微笑,笑得那樣詭異。
腦海裡,重現二十多年前那個片斷,每天晚上,他睡不著,爺爺都會坐在床邊給他講故事,幾天前,他們還一起下棋,爺爺說唯一的願望就是在有生之年,聽見墨兒叫他一聲爺爺。
爺爺臨死之前這麼乞求盼望的看著他,只希望他能滿足爺爺這個小小願望,讓爺爺死得瞑目,可他卻如此狠心的拒絕,讓爺爺在黃泉路上,去得都不甘心。
「爺爺——」夏風悲痛吶喊。
「夏伯伯……」明琅和顧惜顏也十分悲傷。
「你這個混蛋——」夏子寒爆怒的抓住尊王的衣領,咆哮如雷,「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絕情?他都死了,都死了,只是最後一口氣,最後一個心願,為什麼不能成全他?為什麼還要讓他死不瞑目?為什麼?」
「我本來就不是,無法成全。」尊王淡漠的看著他,冷冷回答。
「混蛋。」夏子寒的拳頭狠狠揮向尊王,卻被一隻有力的手緊緊抓住,這隻手像鷹爪一樣剛勁有力,讓受傷的夏子寒無法動彈。
幽魂眼眸微瞇,直射出兩道銳利的寒光,冷厲的盯著夏子寒:「敢打我們尊王,我看你是活膩了!」
「退下!」尊王大喝,幽魂詫異的看著他,怔了二秒,放開夏子寒的拳,低頭退開。
抬眸,看著悲憤交集、痛不欲生的夏子寒,尊王的表情冷若冰霜,眸光淡漠疏離,沒有一絲溫度:「這次就算了。記住,以後……不要再觸犯我!否則,你會受到這世上最嚴酷的懲罰。」
是威脅,還是命令,尊王的語氣如同慷慨的神對一個卑微凡人的赦免。
夏風愕然睜大眼睛,他不敢置信,尊王居然會這樣對夏子寒說話。
才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戴上面具的尊王,彷彿變成另一個人。如果不是因為這雙眼睛,夏風真的不敢相信,他就是那個對夏家人如此敬重禮讓的王尊。
顧惜顏氣得直咬牙,她現在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看著尊王如此冷血無情,她簡直無法忍受,天下間哪有兒子這樣對老子說話的?
「哈……哈哈……」夏子寒仰天大笑,「這真是世上最可怕的笑話,最詭異的笑話,居然會有兒……」
「子寒。」明琅及時拉住夏子寒,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現在的夏子寒完全被喪父之痛和切子之悲打擊到崩潰,他已經失去了任何思維能力。
「王,已經逼出口供,他們在電視台大廈。」冷琴前來稟報。
「行動。」尊王命令。
「王,這並不是組織裡的任務,況且,夏子寒剛才對您不敬,為什麼我們還要……」幽魂不解的詢問被尊王凜冽的目光喝止,幽魂不敢再出聲,但是,他眼神不甘。
「如果要請暗夜救回我女兒和子寒的妻子,請問要多少錢?」明琅突然冷靜的問。
尊王抬眸看著明琅,在這個緊張時刻,還是你最冷靜最理智。
冷琴詢示的看著尊王,尊王微微點頭,冷琴公事公辦的回答:「二個人十億美金。在我們接受任務之前,如果她們還沒死的話,我們一定將她們活著帶回來。」
「你放什麼屁?我女兒怎麼會死?流離怎麼會死?」顧惜顏惱羞成怒,指著冷琴大罵,冷琴眼神一獰,卻不敢發作。
「還不快點行動?」尊王突然大喝,幽魂立即帶著人開車離去。
「這是我們的戶頭,請在十分鐘之內匯錢。」冷琴將一個名片遞給明琅。
「我會盡快去辦,請你們勿必安全救回她們。」明琅十分平靜。
「你們只需要打五億美金。夕是我女人,我會救她。」尊王淡漠說完,轉身離去。
看著尊王離去的背影,夏子寒氣得渾身顫抖,面紅耳赤:「救自己母親還要收錢,這世上有這樣的兒子嗎??有這種道理嗎???」
「爹地,別生氣了,就當是做善事,只要媽咪平安回來就好。」夏風勸解,心中欣慰。
發生爆炸的那一剎,夏風心中是無比的震驚和後悔,後悔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就衝動的答應和面具老人合作,他聽到尊王說以後永遠都不會再回來,已經打算盡快跟面具老人說撤銷合作,卻沒想到他們動手得那樣快。
剛才爺爺去世,夏風心裡更是愧疚悔恨,可是現在,他心裡的後悔又慢慢消失,爹地總算看清了夏墨的真面目,知道他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他們父子終於反目。爺爺的犧牲……是值得的。
現在,夏風只希望面具老人能夠信守承諾,不要傷害媽咪和夕兒。
明琅深深的看了夏風一眼,轉眸拍拍夏子寒的肩膀安慰道:「子寒,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是現在,我們必須得冷靜。先處理伯父的後事吧。」
夏子寒垂眸看著父親的遺體,心情十分悲痛,再想起冷血無情的尊王,更是感到寒心。
……
盯著倒車鏡裡,悲痛欲絕的夏子寒,還有躺在廢墟裡的爺爺的遺體,尊王的心像被有毒的蔓籐束縛著,疼痛而窒息。
只有冷血無情,才能救贖你們。我就是來自地獄的魔鬼,任何人跟我牽扯到關係,都不會有好下場,所以,請離我遠一點。
……
「阿風,幫忙處理爺爺的後事;顏顏,迅速聯絡公司會計,把錢打過去。」明琅吩咐之後,轉身就要離去。
「你去哪裡?」夏子寒拉著他。
「我得跟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夏子寒捂著傷口,硬撐著站起來。
「我也去。」夏風急切的說,「我知道爺爺很需要我,可是,我不能讓媽咪和夕兒有危險,就算幫不了多大的忙,我也要去看看。」
「患難見真情……」夏子寒拍拍夏風的肩膀。
「你看,那是徐揚的車,警察也來了。」顧惜顏指著另一條過道。
當尊王他們的車消失在視線,徐揚也帶著大隊警察匆忙趕來,夏子寒將夏世豪的遺體交給徐揚,把暗夜的帳戶告訴他,讓他打錢過去。這裡所有的事,都交給徐揚處理。夏子寒,明琅,夏風,顧惜顏一起上車,趕去電視台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