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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靜,就宛如那了無生命的寂靜,安靜得讓人心悸。
那戰鬥過後的周圍,依舊如初,天是那天,月是那月,樹是那樹,地還是那地。
如昨天,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就像一場夢境,不留一絲痕跡,完好如初,只有那孤獨一把縮小劍和鐮刀靜靜躺在冰涼地上,證明著什麼!
聖劍·火焰和魔刃·深淵,它們就像是兩個極端,其實原本它們也是兩個極端,從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經是了,一個神器,一個魔器,對立的,就像他們。
如果她不是路西法,如果沒有那深藏的恨,也不會有今天,不會到這個地步。
可如果,如果就是如果,沒有如果——
揀起,迎著風把它們緊緊握住,帶在脖子上,放在胸口,貼著,那裡好像還殘留著那個男人的溫度,儘管觸感是冰涼,恍惚間小舞卻依然感覺得到,他的氣息還殘留。
轉身,回到別墅,坐在沙發上,開始播放,開始靜靜的看著那死亡倒計時的時候,他陪伴著她唱歌的影像,那裡面,有他,有她!
他們坐在一個包廂裡,坐在一起,勾著肩,抬著背,就像朋友,在裡面,他帶著她歌唱,歡樂的,笑著,唱著,一遍又一遍!
裡面傳出的聲音也在這時不斷的迴盪了起來,在這空寂的客廳,不停止的,不滯留的。
『兩個人原本沒有任何交集,說也奇怪會在一起,老天故意巧合而已,我都不管只想緊住你,哦~~~其實啊幸福離我們很近……只不過一枚戒指的距離!』
裡面唱著,可天有不測風雲,一群少年闖了進來,她笑著,拍攝著,為他打氣,她惟恐天下不亂,而他打著架,仍舊的優雅難掩,他還做著怪動作,她指揮他擺著POSS!
耶,茄子,他說。
畫面在動,卻猶如定格,小舞看著嘴角不自禁泛過了一絲暖笑,曾幾何時,她那般的討厭他,殺他是唯一的目的,曾幾何時,她心在怦怦跳動,卻不敢去相信,不相信他,也不相信感覺。
沒有了以前的記憶,路西法以前的記憶她一直都沒有,但她現在感覺到了,那句夢境中的話,她有種感覺,那是他們,那是他。
米迦勒,上帝的首席戰士,上帝的寵兒,所有天使的長官大天使長,他說:我們是花,美到沉淪,我們是糖,甜到哀傷!
現在,是愛,她更感覺到了,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她心痛到如此,就似要撕裂,滴噠滴噠的流著血,不捨,留戀,很多很多,她也不想再壓抑。
可,是天意弄人,還是她錯過!
難道真要等到失去後,才會懂得珍惜?
想說愛,卻已不能。
「夏怪物!」觸手冰涼,撫摸上那屏幕的影響,而那個男人卻又是那般的遙不可及,沒有溫度的冰涼從指尖一直蔓延到了全身。
身軀微顫著,小舞臉上笑著,眸中淚卻再一次忍耐不住的流了出來,淚如雨下。
不是不會哭,只是沒到傷心時而已。
可,這種哀傷她寧願不要,寧願自己永遠還是那個不會流淚的女人。
「傻瓜,你是傻瓜,還神呢!傻瓜一個!」那個男人,真的是傻瓜,一切都算計好了,卻全部是為了她,解約也是如此!
他傻傻地,默默地,傻到讓人心疼!
連神也不願好好做,天底下有這樣傻的神麼?好像幾乎寥寥無幾!
呢喃著,哽咽著,埋怨著,小舞關上了電視,默然起身,掏出了手機,帶上耳機,那裡面有他的聲音,他唱著就如當初,就如那時。
她也想就如當初,就如那時。
她想他回來,她保證不再逃跑,不跑了!
輕輕抽泣,小舞揚眸,默然的擦去淚痕,儘管怎麼制也制不住。
轉身上了樓,她沉重的打開了他的房門,走到衣櫃邊,手指一按,分了開去,那裡是一個大鐵門,她以前就看見過,卻進入不了。
而現在卻是不再是好奇,只是想看看,單純的看看他的秘密,感覺他的氣息。
掏出那小型的聖劍,鑲入凹槽,在拿了出來,一聲聲鐵門開啟便震耳般的迴響了起來,只是小舞現在聽不到,因為那耳中他的聲音在迴盪著,只有他的歌聲,輕輕的,如同訴說。
邁步,毫無顧及的走進裡面,門瞬間自動的關上了,但她卻沒有回頭,只是走著,了這一片長長的黑暗的空間,卻讓人有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沒有月光,連一點光線都沒有,就連她這做殺手的也無法視覺。
唯一的,她只能憑著感覺,逕直的向前走,慢慢的,緩緩的,她想,那裡應該有燈。
很快,走著突然的被前面一物擋住,磕碰到了她,她也感覺到了那是張桌子,朦朧間,她好像看到了一盞檯燈,摩挲著,她終於觸及到,一拉燈線,霍地一小片如同在黑暗中的小太陽般的微弱光明,席捲了她的眼斂。
小舞對於這光與暗,本能的有一剎那的不適應,微微瞇眼,待她睜開後,入眼的真的如她想像一般,是一張桌子,長方形的,精巧的,上面擺放了許多種小刀,全是那種雕刻用的,還有一些小小的石雕,玉雕,用各種各樣材料的雕刻的成品。
扭頭望向四周以及身後,那兩旁也是放在雕刻成品,很多很多,滿滿一屋子,大的小的人型雕刻,應有盡有。
遠的,她只能看到些許朦朧的輪廓,遠的,好像是很久很久前雕刻的,那不是她,但她卻又感覺到了是她,那是以前的她,以前的路西法,比她現在美,美得如天使,是另一個她。
近的,則完全是她現在的模樣,整齊的放著,各種姿勢,各種笑容,各種表情,雕刻得淋漓盡致,就宛如有生命,是真人一般,比之那些所謂的雕刻大師,這裡的作品,簡直就是奇跡。
小舞也終於明白,原來他的秘密,是她,還是她,一直都是她,他愛著,她能感覺得到那份深情,千年不改,輪迴不變,欠她,那又怎麼樣,似乎也已經還得差不多了!
轉身,那桌上除了雕刻和雕刻所需的刀具,還有一個金色的小盒子,那是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地,他親手設計與製造的東西!
真愛魔戒,True Love!
她曾經還給了他,無情的砸到了他的臉上,清脆的落地,到現在她想起就感覺刺耳,她能想像得到,那天,下雨後的獨影,他該有多麼的悲傷與心痛。
作繭自縛,她似乎從來都是如此,從路西法開始,一直,一直都在作繭自縛。
報應嗎?她體會到了,心碎的感覺,這次似乎該輪到她了!
「對不起!」請原諒她的任性和固執!
拿起盒子打開,那裡面靜靜的躺著一對,不分彼此的緊連著,小舞輕輕抽泣著,拿起另一枚帶在了手指上,無名指。
無名約婚!
關上,緊握著盒子,小舞的身軀緩緩的滑落在地,捲縮著靠在桌角,抬手親吻著那屬於她的一枚戒指,淚流如柱,無聲的,壓制不住的流下。
一種排山倒海般的寂寞和哀愁,在這一刻,終於如同爆發般的將她整個人淹沒了!
她已經不能再如以前一般神態自若,有些事,她到現在懂了,她愛他,愛上了,便沒了退路。
但,他走了,他們還沒開始就已代表了分手,無法想像,他走了以後,自己該怎麼辦!
「夏怪物!」
輕聲呢喃,小舞無法不去想他,無法控制住自己不去留念,心,好像更加痛了,悔不當初!
玩世不恭的沙夏,溫和的沙夏,冷漠的沙夏,爆怒的沙夏,孩子氣的沙夏,淡靜的沙夏,哪一個都是他,哪一個都能讓她心痛。
他們之間,吵鬧過,對抗過,快樂過,曖昧過,殘忍過,悲傷過,一起,一起走過了短而又漫長的路!
她是幸運的,她知道,同樣她是悲哀的,她也知道。
幸運的是她曾經擁有他的愛,他的溫柔,他的笑容。
悲哀的是她遙不自知,自顧壓制,到最後無法挽回,想愛,已不能!
「如果,如果你能回來,我答應你,不再任性,不再逃避,你的,你的小野貓,我是你的小野貓!」
沒有人回答的話,小舞卻依然想企求,明明知道沒有希望,明明知道一切都晚了,明明,明明——
理智,如若她現在還能有,那或許已經不是人了!
但她是人,所以無法接受,真的不想接受這一切!
坐在冰冷的地上,冷如心肺,捲縮如貓,無聲落淚,輕聲企求,沒人的回應,終究還是只剩她一人,獨自的悲傷,獨自的徘徊在黑暗的邊緣。
沒有了岸口,船隻怎能停靠?
如同魚沒有了水,又怎能生存?
她沒有了他,怎能不心痛?怎麼過?
空蕩的別墅,已物是人非,寂靜,死一般的寂靜,現在是這裡唯一的色彩。
她的耳邊唯留的是那一聲聲歌聲,有著他的氣息,卻沒有他的溫度。
就如當初,就如那時,她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