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淒迷的夜，很唯一的畫面，卻又充滿了傷感。
很久，很久，小舞已分不清時間，此時，他終於離開她的唇，他的身體卻變得有些虛幻了，而她能動了。
「原來，你根本是不除魔師！」
坐起身，望著那熟悉的俊美容顏，小舞眼中已沒有了所有，只有他，心中卻不知是什麼滋味，她幾乎接受不了這事實，不是接受不了他是天使，而是接受不了他以這份力量救她。
她很清楚，也很明白，會發生什麼事！
「也可以算是吧！天使除魔很大才小用哦！」沙夏嘴角微微上揚，燦爛如夏光，低垂的藍眸，極致的溫柔也是如水滑過，展現著他所有的柔情。
到了此刻，他也是戲謔著，卻讓小舞感覺那麼悲傷。
「你……你早算好了是不是？」
她明白了，他早算好了，早計劃好，換回她。
「這不重要！」沙夏微笑道。
「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凝眸看著他，小舞心在痛，她何得何能，能讓他，一個天使做到如此地步，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有區別嗎？」
似乎沒有區別，如若提前告訴她，那同樣的結局無法改變，她會救赫連修，會的，他知道，她也知道。
儘管選擇題，總是很難！
「但你沒必要……」必要為了她這樣，不值得！
「不，有必要，因為——我叫米迦勒！你還不知道吧！」沙夏淡笑，有著一絲懷念，他們在一起，很久了，唯一的愛，永遠屬於她，千年不變，輪迴不改。
小舞眸光閃爍，她是不知道他真名，可這不重要，她不想這樣，不想！就算他們以前有著什麼，或者如同九尾和奧滋簡略講過的，米迦勒傷害過她，封印了她，但這已經不重要。
路西法嗎？她是，但，她也是不知火舞，過去的，她沒有記憶，一點也沒有，她也不想想起！
痛苦的回憶，為什麼還要去想？去計較？
或許以前知道，可能會憤怒，可現在，唯一，她唯一知道的是，這個男人為她做過的，陪伴過她，不離不棄的，這是她唯一知道的，也是她的記憶！
「親愛的，該結束了！」沙夏微笑著，手中翻轉間出現了一把佈滿紋路的劍，聖劍·火焰，是他的老夥伴，陪伴過他戰鬥，也用這把劍傷害過她。
但，現在一切都要結束了。
扼上小舞的手掌，把劍交到了她的手上，沙夏毫無顧及的，動作強硬的，卻溫柔的，刺上了自己的胸口，血，是嫣紅的，身體更顯得虛無了，就似下一刻，就會隨風飄散，不留痕跡。
「你瘋了！」呆滯的看著，小舞恐懼的想抽回手，卻被沙夏重重的按住，就這般，她只能捏著，就似她殺了他一般，而他依然微笑，笑得優雅，且神聖。
「我刺你一劍，你還我一劍，很公平！」
很公平的，還她，他知道，她知道。
「你……」
「不要有負擔，不要手軟，這是米迦勒欠路西法的，我欠你，至此，債，將一筆勾銷！」羽毛飄落，飄蕩在四周，沙夏溫柔的看著她，那是解脫的溫柔。
他欠路西法的，該還！
理智告訴小舞這沒錯，一報還一報，反正他也要死了，但情感卻怎麼也不允許。
她心更痛了，就似裂開了一條口子，在滴血，傷也在擴大。
為什麼他們會到這個地步呢？為什麼——
「我討厭你！」淚在眼眶裡打轉，小舞努力不讓它流出來，聲音卻明顯的沙啞了，想說的話，明明不是這樣，卻又控制不了，怪怪的話語，就好像就是他們的相處方式一般，這似乎才正常。
是正常，她努力想要一切都回歸於正常！
他們吵鬧著，互相抬槓，彼此不妥協！
這才是正常的軌道。
可沙夏卻沒有如她願，他笑的很溫和，輕道：「我知道！」
「我不會心痛！」
「那最好！」
「我不會在乎你」
「不要緊！」
「我不會記得你！」
「沒關係！」
「我，我……」
兩人話語很奇怪，她似乎是在埋怨，而他總是依然溫柔，說著說著，讓小舞到最後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反駁了，聲嘎然而止，哽咽似的再也發不出絲毫聲音。
沙夏莞爾，眼光如水，伸手揉上她的髮絲，就如同平常般，輕揉著道：「其實，父親並不是那麼無情！」
他說著她的明白的話，可下一刻，他卻看向了天際，再看向她的時，是真正離別的眼神，但她卻依然無法發生哪怕半聲。
她喉嚨似被一塊大石頭堵住了，哽咽的，難受的，無法發聲。
因為，她知道，一切，已無法挽回。
「保重！」
又一聲落下，那是最後的話語，僅僅只有兩個字：保重。
沙夏的身體，如碎片般在她眼中支離破碎，真正的支離破碎，無法重合，白光暗淡，羽毛漸散，他在消失，以灰飛煙滅似的景象，在她面前消失，消失。
美麗如水晶破碎，但她卻不想要這美景，伸手想抓住，可卻怎麼也抓不住。
心痛，一瞬間也猶如洪水猛獸，強烈的卷席了她，像要裂開。
兩聲物品落地聲迴響，那是他的聖劍和她的魔刃，隨著他的消失，也落在地上，孤獨的躺著，靜悄悄的。
在場的三人，看著，同樣悲傷，只是不同的是，赫連修傷的是看著她傷心，卻無能為力，這一刻，他也明白了許多，什麼是愛？他似乎比不上那個男人。
加百列和沙利爾則是，不捨，留戀，心痛他們的頭，一起並肩做戰多少次，他們是夥伴，是兄弟，眼看他消失，這絕不好受。
…………
寂靜了，天地又一次寂靜了。
女子靜坐在地上，遙望著天際，那繁星很美，美得讓心碎。
想像不到的，他們再次相見，卻是離別。
他以神的姿態，最完美的羽翼，閃耀在這最美的瞬間，以命換命。
無法凝固的愛，濃重的情，離開的瞬間，很美，卻那般淒涼！
星光點點，小舞頷首仰望，淚，終於毫無預兆的破眶而出，它已經承載不了眼眶的重量，如破繭，一滴滴的如花墜落。
她第一次發現，自己也會哭！
這般美的夜，不應該是這樣！
讓愛凝固在那離開的瞬間，她多麼想！多麼想！
小舞撫上胸口，那裡，心，從未有過的疼痛，如刀絞，比什麼都來得突然，比什麼都來得痛，入著骨髓，入著心肺，酸酸的！漲漲的！順著血液在一縷縷的蔓延！
她身體裡是他的力量讓她復生，彷彿間還能感覺到殘留著他的溫度，那個傻瓜似的天使，她也從來沒見過那般傻的天使。
原本，死的應該是她！是她！
驀然，這時，在傷心欲絕中的小舞，卻突兀地怪異的霍然起身，揚望著天際，她的眸子漸漸變紅，如血海般通紅，沒有瞳孔，也沒有眼白，她唇間一聲如同驚雷似的吶喊更是裊裊的迴盪了起來。
「米迦勒，米迦勒……」
一聲又一聲，如同重錘砸落起伏，聲聲迴響，赫連修眸子一收，不明白到底又怎麼了，想奔過去，卻是被加百列一道光幕打出，生生的把他震退了幾步。
「站著，不要動，不要管！」沙利爾冷冷的說道，對於螻蟻般的存在，他們是沒有感情的。
赫連修眼光染上一抹憤怒，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兩個天使，拳頭捏了又捏，最終卻是沉默了，他沒辦法對抗，他承認，他們一個指頭，就可以讓他消失。
這就是凡人與神的區別，那是大山和樹，樹從來不可能真正撼動大山。
加百列和沙利爾也不管他什麼心情，定定的看著那血眸的小舞，眼光瀰漫過異色，但還有種讓人不明東西，是沒有人能看懂的！
驟然，小舞低眸，臉色沉了下來，血眸倒退了回去，一瞬間又好似變回了那個原本的她，她默然問道：「你，路西法？」
她這頃刻間，就似在自言自語，瞬間當她話落，眸中又變化成了血海，嘴角掠上了一抹極致邪肆弧度。
「準確的說是路西法的記憶凝結而成，不過都一樣，你好，初次見面，另一個我！」
自問自答，這一幕看起來，絕對的詭異，赫連修震驚的看著，那是他不明白的事，他知道。
加百列和沙利爾對看一眼，也是默默不語，似乎準備任由她發展似的。
「原來你一直都在！」血眸再一次倒回，小舞唇間揚起了冷笑，沒有恢復記憶，但她一瞬間卻是明白了許多東西，畢竟她是她，她們是同一個人。
「嗯！一直都在！」
「都在你的佈局中吧！你真正的目的不是重歸魔位，而讓他沉淪吧！」
猜想，也很容易猜測到了，局，又是一個局，卻是她自己設的，有點可笑。
「是啊！讓他沉淪！可，他最後居然還說父親並不是那麼無情的！呵呵！你說好不好笑，他的死了啊！竟還……」血眸顯現，小舞面目似乎又有些瘋狂了，諷刺，是明顯的諷刺，但這個她，應該不是她了！
「或許吧！」
「或許？你真不像我啊！嗯！也對，沒有記憶有些事是會變的！」
「這重要麼？一切都結束了！」
「嗯！結束了！」
「滿意了嗎？」
「這原本就是我一直希望的！」
「那你該消失了吧！」
「消失，嗯！是該消失了！」
又是一段自問自答，小舞的表情在這其中，就是人格分裂一般，不斷變換，很詭異的景象，隨著最後那血眸出現，聲音落下，就好像是結束。
可，好像也只不過是好像而已。
徒地，小舞面容一變，揚頭兀然發出一陣陣刺耳的笑聲，眸子血紅得近乎妖異了，她大笑道：「哈哈，誰說要消失，誰要消失了？你不知道吧！我真正的目的！哈哈！融合吧！讓真正的路西法歸來吧！上帝，我會把所有一切還給你，還給你，哈哈……」
變換著，說起慢，但卻很快，她大笑著，已經沒有了另一個的回應，某種東西，好像沉睡了一般，而她模樣同樣的，氣質卻變了，變得詭異，變得妖異。
「加百列，沙利爾，好久不見啊！想我沒！」小舞唇角微彎，扭動著脖子，似有些不適應一般，就如同那從沉睡歸來的惡魔，一雙血眸邪異的看向那兩天使，而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她了。
加百列咧齒一笑，道：「我們想你去死，可以麼？撒旦婊子！」
「嘖嘖！好歹我也曾經是你們的頭，真是無情！」小舞微笑，卻無絲毫傷感，指尖在半空在如舞般輕動著，似在彈琴，但所有人都知道並不是如此，就連赫連修也感覺到了不尋常。
「你們兩個廢物，沒有了米迦勒，你們還能幹什麼？一群廢物天使，上帝，他在哪個旮旯躲著的，看見你們死，恐怕他也不會出現吧！」小舞邪笑，在她身邊突然形成了一道漩渦，一股股龐大到極致的力量，從四面八方卷席而來，沒入她身體，她背後十二對黑色的羽翼，緩慢的成型著，漸漸的再接近凝實。
美麗，美麗到妖異，撒旦魔王路西法真正的回歸。
後路，這就是她留著的後路，儘管把所有力量給了別人，但十多年集結的臣服的妖魔鬼怪的力量，可以讓她一瞬間復原，用他們的力量，他們的生命，讓她復原，比之以前更強大。
沒有人能阻止，沒有人能！
「兄弟們，回歸吧！回歸吾身邊！吾想念汝們！讓吾們再次一起戰鬥吧！」
狂風呼嘯，小舞身上的力量越來越強大，嘴角帶笑，她唇間流溢出一聲聲晦澀難懂的咒語，就如同魔咒，傳遍了每一個不知明的空間。
加百列眸子一瞇，冷問道：「父親所料真是沒錯，婊子要隔空解封了！我們動麼？」
沙利爾默然道：「神說：不動！」
加百列唇微抽，看了沙利爾一眼，默然了，父親的神諭，他們也不懂！應該說從沒懂過，但很顯然只能遵守！況且，他們也沒能力去阻止，這也是事實。
路西法，他們天堂只有米迦勒才能抗衡！
風在呼嘯，咒語在繼續，一聲又一聲，如雷霆，如天啟，迴盪，飄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