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都在趕路,零洛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也是,天天看他們恩愛,看久了,似乎也就麻木了。
他們人並不太多,輕車就簡,在第七日下午,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到了之後零洛才知道,原來君無歡帶她們來到了邊境渭城。
也是在這時才知道,原來皇上得到消息,說血狼神族餘孽未消,正在計劃重整旗喜對金離國不利,是以派君無歡前往渭城防範於未燃。
至於君無歡為何要帶她們三個女人前來,卻是未知數,沒人猜得到他的心思。
到了渭城的行館,早有人安排好了住處,零洛和蘭青被安排在一個院中,君無歡和上官離剛被安排在了對面的小院當中。
零洛和在陵王府一樣,不到不得已就躲地院中並不出門,最多是和蘭青聊聊天打發時光,其餘的時間不是傻坐著就是在睡覺。
終於,在他們到達渭城第十天之後,事情發生了變化。
血狼神族的兵馬似是從天而降,突然就將渭城圍了個水洩不通,渭城中的駐軍因為臨城受襲而被派去支援未回,城中防守薄弱,兵馬糧草都並不充足,不是君無歡指揮不力,實在是他估計不足。
以往血狼神族的人也不過是時常派出小股人馬騷擾邊界,卻從未有過大規模用兵,那些小股兵馬往往不成氣候,只是騷擾完就離開,以君無歡想來,他們並沒有足夠的勢力與金離國再次開戰,所以他過來不過是給皇上點兒面子,卻不想血狼神族竟然還敢大規模犯邊,而且他們似乎有恃無恐,團團將渭城圍住。
君無冷著臉聽著析木的稟報,一雙眸微微瞇起,聽說這一次是狼西夜親自帶隊,他很是好奇,據他的情報,狼西夜並未有足夠的勢力,至少目前還沒有,卻為何在這種時候向金離國倉促開戰?
以他對狼西夜的瞭解,狼西夜絕不是會打無把握之仗的人,他一直隱忍潛伏,為的就是有一日可以與自己一戰,但現在顯然並不是最好的時機。
他一直知道狼西夜的打算,也一直在縱容他不斷擴大勢力,為什麼這麼做?如果你問他,他會告訴你因為高手太寂寞,一個沒有對手的高手就更加寂寞,這個答案很欠扁,如果影流宣知道的話一定會被氣得吐血,但沒辦法,君無歡一向不以別人的意志為轉移,他想做的事兒,只有他自己願意的理由就行。
君無歡的疑惑很快就被解開了,狼西夜這次出擊竟然並不是為了復仇,只是為了一個人!一個女人!
他說只要交出顧惜惜,他可以答應退兵!
君無歡的手輕敲著桌面,臉一如既往的冰冷,似乎除了跟零洛那一日的溫馨時他有真心的笑過之外,再也沒見到過他的笑容了,有時即使有笑,也只是皮笑肉不笑。
「王爺,請早些定奪。」
析木跪在地上等徒君無歡的答覆。
在他看來,事情其實很簡單,不過是一個刺客同黨罷了,原來指望用她找到痕王子的,但現在看來,顯然她不會真的幫他們,既然如此留她有什麼用?倒不如送出去換得渭城休整的時機更好,但他雖這麼想的,主意卻還要主子定才行。
君無歡沒說話,面沉如水。
析木有些焦急,卻不敢再催促。
君無歡終於有了反應,揮了下手道:「去把上官離和顧惜惜叫來。」
析木點頭應是,恭身走了出去。
零洛不知為何叫她,這些天她一直深居簡出,難道君無歡又想羞辱她了嗎?她心裡一片冰涼,面無表情的來到了君無歡面前。
上官離已經早一步到了,此刻正偎在君無歡身前說笑,兩人相偎的畫面那麼的溫馨,看在零洛眼中卻相當刺眼。
零洛走過去站定,臉轉向一邊兒,並不看他們的溫情戲碼。
君無歡眼角瞥見零洛,低頭輕吻了下上官離的臉,才又抬起頭來說:「知道本王叫你來做什麼的嗎?」
零洛知是問她,搖搖頭淡淡的回答:「不知,還望王爺明示。」
君無歡還沒說話,上官離卻已經搶在了前頭,嬌聲道:「還是離兒說吧,姐姐,你可真有福氣,有人為了你前來攻城挑恤哪,說是要不交出你來,人家就不退兵,現在謂城已經被圍,城中糧草不夠堅持半個月的,你說這可怎麼辦是好?」
零洛面色驚訝,上官離說的是真的嗎?但是誰會為了她這麼大動干戈?
君無歡面無表情,冷淡地看向零洛,冷聲開口道:「惜惜,狼西夜很想要你哦,你說本王是不是該將你送出去?」
零洛的心一緊,他又要將她送人了嗎?她猛抬頭盯著他看,眼眶有些泛紅。
「王爺,人家都找上門兒來了,咱們不放會不會不太好啊。」
上官離插話,臉上笑著,眼光卻冷冷的睨著零洛。
君無歡輕摸了下上官離的臉,笑道:「離兒說得也在理兒,那我們就……」
「我去!」零洛截住他的話頭兒,這一次,就讓她決絕一些吧,她想著,努力忍著眼中的淚意,緩緩地從懷中取出那張她構思了三年才成的畫像,當著君無歡的面兒,一條條撕成碎片,冷然轉身:「君無歡,從此之後,你我恩斷情絕!」
她抬步走出門外,這一次,是真的心死!
「她倒是知趣。」上官離冷笑著說,她終於走了,這下子,沒人可以跟她爭了吧?
「離兒不喜歡惜惜?」
君無歡眼中閃過一絲陰鷙,低下頭玩弄著她的髮絲問。
「王爺,她分明就跟那狼西夜有染,不然狼西夜為何為了她前來挑恤?她既對不起王爺,離開自然不喜歡她這樣的賤人!」
上官離嬌羞地看了君無歡一眼,嬌聲說道。
在她想來,既然君無歡已經答應將零洛送人,自然是已經不在意了,那她還怕什麼?她早看零洛不順眼兒,自然不會說她什麼好話。
君無歡的臉徒然變冷,伸手捏住上官離的面頰,冷聲道:「為何本王覺得離兒的話太多了哪?本王現在發現本王喜歡安靜的女人,所以,離兒還是安靜些吧。」
他的話音剛落,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一把匕首,手起刀落,上官離的舌頭立時被削去一大半兒,她慘叫一聲,昏死過去,鮮血染紅了她的下巴和胸前的衣襟。
原本鮮亮的衣服被血染血,發著妖異的光芒。
君無歡冷冷地將她推開,她就如布偶般倒落在地,血順著嘴角流到地上,很快地面一片血紅。
他冷冷的掃視一眼,表情沒有溫度地叫人將她拖走。
他討厭女人這麼自以為是,他娶她更多的是為了那個離開的女人,她已經走了,他似乎也沒必要再跟她演戲。
上官離可能至死都不明白自己輸在了哪兒,她也不會明白,一個人一旦動了情,別人想取帶她的位置並不是趕走她就可以做到的,她輸在了晚一步,輸在君無歡心中已經有了零洛,而不是她,她以為能取代零洛,卻不想卻為自己的自傲付出了代價。
君無歡快步走了出去,他登上城門,只看到零洛離去的背影,她的衣袂被風拉長,如瀑的黑髮,在風中有些凌亂。
君無歡站在城樓上一直看著零洛,風吹動他的黑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一頭漆墨的發隨風飄蕩,卻無所依仗,君無歡想起那日的歡愛,想起他曾和她髮絲相繞,想起他曾想過與她偕老,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和她走到了這一步?
他多麼希望她能回頭看一眼,如果她回頭,他一定不顧一切地將她搶回來,管他什麼狼西夜,管他什麼家國天下,他君無歡向來隨性做事兒,並沒有這麼高尚的節操!
可惜他失望了,自始至終,零洛都沒有回頭,她就這麼走入狼西夜的陣營,消失於他的視線之外。
他想吼想喊,卻好似喉嚨中堵了什麼東西,什麼音節都發不出來,心內更是堵得厲害,憋悶得他真想發瘋。
「王爺,回去吧。」
析木上前來勸為,王爺身上散發出來的悲傷是他們不曾見過的,他心底暗暗有些擔憂,王爺這是對那女人動了心嗎?這樣的王爺還能帶著他們成大事兒嗎?他開始動搖,但馬上就否決了自己的心,王爺是誰?怎麼可能會因一個小女子而動搖?
「滾!」
君無歡沒說話,半晌崩出這一個字來,聽來夾雜著濃烈的怒氣,一雙拳頭緊握著,骨節有些泛白。
析木還想再勸,卻被他凌厲的眼光將話嚇回到了肚裡,這一次,主子似乎是真的怒了,他們從未真正見他生氣過,但他不怎麼生氣的時候已經暴戾非常,不用想也知道這個時候最好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做的好。
他憂心地看了君無歡一眼,悄聲退了下去。
君無歡佇立在牆頭,高挑的身姿與高大的城牆相比,有些單薄,更增加了他寂寞的味道。
從此後,他與她真的兩不相干了麼?他想著,卻猛地搖頭,眼神炙烈。
不,她是他的女人,永遠都會是,他的眸光散發著堅定的訊息,身影久久立在牆頭,直到夜幕降臨,身影與夜色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