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先生?」宮女疑問。
另一名宮女接著道:「太……雲姑娘,那東方先生沒有府邸,平日裡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我們並不知道他在何處。」
看著宮女為難的模樣,雲詩琬也不便強人所難,便讓她們統統下去。
待宮女全都退下後,雲詩琬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雙臂仍被牢牢捆在身後。
此時,只有義父才能救她。
若是尋不到義父,那她又該如何脫身?
寢殿裡靜悄悄的,雲詩琬從蹋上起身,方走到門口,便從一旁閃出兩名護衛,低頭道:「太子妃請回。」
她還以為寢殿裡無人,沒想到,蘇塵赫早已派人在這裡把守住了,想著,便很生氣。
「既然你們稱我一聲太子妃,那我命令你們統統退下。」
那兩名護衛仍舊低著頭,道:「屬下只聽從太子殿下的吩咐,請太子妃恕罪。」
雲詩琬雙眸冒火的看著殿外,內心又氣又急,卻又無可奈何。蘇塵赫,你等著,我會讓你後悔的。
不能出去,雲詩琬只能氣沖沖的返回去,晌午時,有宮女送午膳進來,用膳時,雲詩琬滿懷期待的等著宮女幫她解開手上的繩子,等了又等,那些個宮女只是將飯菜擺到桌上,再用白玉盤布菜,理都不理她。
雲詩琬急了,便道:「你們快幫我解開,這樣子我怎麼用膳?」
站在一旁的宮女道:「沒有殿下的吩咐,我們不敢私自幫你鬆綁。」
又是蘇塵赫,一聽到這名字,雲詩琬就想罵人,她自認脾氣算好的,很少有生氣發火的時侯,此時,她卻恨不得抽蘇塵赫幾個耳光。
「太子妃請用膳。」宮女布好菜好,便親自喂雲詩琬用膳,雲詩琬看著近在咫尺的裡脊,就是不張嘴,宮女們沒有辦法,商量了一翻後,便讓一人出去稟報,過了一會,便見那名宮女返了回來,道:「殿下說,幫太子妃鬆綁,讓太子妃用膳。」
雙手被捆住好幾個時辰,手臂不僅酸麻,還僵硬得不行,別說用膳了,筷子都拿不住,最後,只能求助宮女。
一頓飯下來,所用的時間是往常的一倍,雲詩琬試著甩了下手臂,揮手讓宮女退下,那些個宮女只有一個收拾東西出去,剩下的幾名仍舊像木樁一樣的站在殿內沒有離開。
知道她們是在監視她,雲詩琬也懶得再叫她們下去,她們愛站在那兒就繼續站吧。
用膳時,只是摘下了髮冠,一身拖累人的衣裳並未換下,雲詩琬便走進屏風後面準備更衣,宮女見狀,忙道:「雲姑娘,吉服不能脫。」
「為何不能脫?」雲詩琬笑著反問,她們當真以為今日是她與蘇塵赫成親的日子呢?還披著一身霞披等著他前來挑蓋頭?簡直是笑話。
不理會宮女的話,雲詩琬將那襲衣裳換下,隨便挑了一件便服穿上,這樣子,要輕便多了,雲詩琬滿意一笑,對宮女道:「我要休息了,你們自便。」
雲詩琬快速的走進內殿,並將珠簾全部給放下,開始走來走去的想辦法,想了幾個時辰,眼見天氣漸晚,雲詩琬決定先出了這裡再說。
外面站著的宮女早已昏昏欲睡,雲詩琬輕手輕腳的走至門邊,知道外面有護衛,便往上一跳,攀住門樑,那護衛聽到動靜往裡面一看,雲詩琬趁機一躍,便從門樑上躍到了門外,那兩名護衛像是驚到了,待雲詩琬已經跑遠了才反應過來,忙追了出去。
沒想到,這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太子妃,居然還有點小功夫。
雲詩琬一面跑一面回頭去看追來的護衛,一時沒注意前方,突然撞到一堵肉牆,整個人被反彈了回去。
看著她重重跌到了地上,站在三步之遠的蘇塵赫才上前將她拉起來,後面追趕的護衛也趕到了,看到蘇塵赫,低頭道:「殿下,太子妃她……」想說雲詩琬逃跑,卻又不敢說。
「你們都下去。」蘇塵赫扣住雲詩琬的手腕緊了緊。
手痛,被摔的粉臀也在隱隱作痛,他明明可以伸手拉她一把的,可他卻袖手旁觀,眼睜睜的看著她摔倒。
雲詩琬掙開他的手,退到一邊,蘇塵赫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翻後,笑道:「看樣子,你是準備逃跑了?」
「這裡又不是我的家,我想離開有什麼奇怪的?」雲詩琬瞥他一眼,又將目光撇向一旁,小臉盛滿怒氣。
「這裡有你的父親,還有姐姐,還有義父,還有……我這個夫君,這裡不是你的家,哪裡才是你的家?」蘇塵赫微瞇著雙眼瞅著她絕美的小臉,有時侯,他真的會羨慕蘇墨琰,到底蘇墨琰有何好的,能讓她如此死心踏地?
「我只有一個夫君,至於你,那只是你的一廂情願,根本不關我的事,而雲之鶴,在他對我做過那麼多殘忍的事情後,我還把他當父親,那我也太愚蠢了,雲詩璃,在出嫁之前,我把她當姐姐,出嫁之後,我們之間的姐妹之情就已經消失了,義父行蹤不定,哪兒都是他的家。」
在雲詩琬說第一句話時,蘇塵赫就已經氣得不行,可他還是聽著她把話給說完,負在身後的手緊緊握住,若是換作其他人,如此不知好歹,只怕,他已經動手了,因為是她,所以他忍著。
蘇塵赫冷笑著問道:「那雲詩璇呢?她可是你姐姐?」
他早就知道,雲之鶴與雲詩璃威脅不了她,所以,他還為自己找了一張底牌,那便是雲詩璇,製造那些謠言讓雲詩璇前往昆台山的便是水玥凌,而出主意的自然是雲之鶴,其目的,不過是讓雲詩璇離開皇宮。
從雲詩璇上昆台山那天起,昆台山上修行的雲詩璇便是假的,而真正的雲詩璇則是在青巒國。
「姐姐?」又一次聽到雲詩璇的名字,雲詩琬神情擔憂,那日在皇宮裡,劫走她的女子便用雲詩璇威脅她,在她遇到水彥青後,詢問雲詩璇的事情,當水彥青回答不清楚之時,她便以為,那名女子是騙她的,姐姐並沒有出事,而此時,蘇塵赫再次提起,雲詩琬心裡開始不安。
「你若是想讓雲詩璇靜靜的過完下半輩子,最好別有逃走的念頭,不然,我會讓她生不如死。」
雲詩琬瞪著他無情的面孔,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會讓她嫁人,你說,一個先皇的妃子,大熙的太妃,嫁給一個乞丐,會是怎樣的情形?」蘇塵赫眼角含笑,表情卻極冷。
姐姐哪裡能受得了那樣的污辱,若真那樣,姐姐一定會以死明志。
想到雲詩璇悲淒的一生,雲詩琬便於心不忍,姐姐已經受過那樣的苦,不該再受到這樣的屈辱。
留下便留下,只希望,蘇塵赫不要後悔才好。
「讓我留下可以,我要繼續住在凝聚閣。」那兒雖離正殿很近,卻也有一段距離,總比呆在他身邊要強。
為了先安撫她,蘇塵赫點頭道:「行,隨你高興,你想住哪都行。」
聽到他的回答,雲詩琬從聽封開始提著的心,總算放下。
因雲詩璃被封為良娣,便搬出了漫香樓,有自己單獨的寢居,那寢居就在雲詩琬凝聚閣的對面,是座極其普通的小閣。
每日晨起,只要雲詩琬走至窗前,便可以看到靠坐在對面窗邊的雲詩璃。
那張芙蓉般的面容如今已變得憔悴不堪,雙目大而無神,就好像對一切都失去了希望,活著,就如同行屍走肉。
看樣子,雲詩璃是當真愛慘了蘇塵赫,因為蘇塵赫對她不屑一顧,她闇然神傷,日積月累,便成今日這副模樣。
為何世間要有這麼多的悲歡離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而雲詩璃的不幸,卻是因為她,雲詩琬收回目光,不願去看雲詩璃蒼白的容顏,回過頭的瞬間,硬生生被嚇到了。
身後的桌前,蘇塵赫不知何時進來的,悠閒的坐那兒,目光打量著她,笑問:「看到她那副模樣,心裡可高興?」
高興?雲詩琬聞言驚得不知如何回答,坐在她面前的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難道,他只看得到別人對他的欺騙,看不到別人的心嗎?
即便雲詩璃騙了他,那也是出於愛他,不想讓他知道,才會隱瞞,可他卻緊緊揪住這點不放,非要看到人家憔悴不堪,他才高興。
他高興,可她並不高興,她容顏盡毀而又墜崖的事情雖與雲詩璃脫不了干係,可看到雲詩璃這副模樣,她卻高興不起來的。
「她有今日,皆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雲詩琬道:「我卻覺得一切都是你的錯。」
蘇塵赫雙眸瞪大,像是聽見一個笑話一般,問道:「怎會是我的錯?」他第一次聽到人家說,騙人之人反倒是對的,而受騙之人,反倒錯了?這是什麼歪理?
「是你弄錯了對象,才導致那樣的事情,不是你的錯,難道還是別人的錯?雲詩璃是在拜堂成親後,才知道事情的真相,生米煮成熟飯之前,卻是你的錯。」
蘇塵赫沉思,方覺也有些道理,便道:「那在她知道真相後,卻不該隱瞞我。」
「那是因為她愛你,正是因為愛你,才害怕讓你知道真相,怕你不愛她。」
「我本來就沒愛過她,是她一廂情願。」這『一廂情願』四個字一出口,蘇塵赫便愣住了,這個詞,不久前,雲詩琬剛對他說過,她說他一廂情願,而今,他卻在說雲詩璃一廂情願,難道,這就是他的報應?
在他傷害了無數個女人之後,上天便派了另一個女人來傷害他?
他長這麼大,從未被女人傷過,在大熙天牢裡,雲詩琬對他所說的話,卻生生傷到了他,她說慶幸沒有嫁給他,如今,她已成了他的太子妃,不管她承認不承認,只要在青巒國,她便是他的太子妃,容不得她拒絕。
想到這裡,一股怨氣直竄心頭,蘇塵赫猛地起身,長臂一伸,便將雲詩琬給拽進懷裡,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雲詩琬沒有一點心裡準備,想要開口呼救時,紅唇已被他給覆住,陌生且帶著侵略感的氣息縈繞在鼻間,讓雲詩琬拚命掙扎,無奈力氣太小,他一隻大手鉗在她的腰季,她便只能依附著他,動彈不得。
好不容易掙脫一隻手,雲詩琬想也沒想,揚手便揮過去,小小的巴掌抽在他的臉上,將沉醉在她的馨香裡的蘇塵赫給打醒。
在蘇塵赫雙目冒火看著她的同時,雲詩琬沒有一絲害怕的直視著他,唇間還殘留著他的氣息,那股陌生的氣息,讓她難受無比,忍不住伸手猛擦,似要將一層皮給擦掉。
她如此自殘的行勁讓蘇塵赫氣急,拽住她的手陰狠狠的問:「蘇墨琰在吻你時,你也是這麼做的嗎?」
雲詩琬沒有回答他,只是生氣的瞪著他,這目光,這神情,就如同她們第一次見面,他將她抱著懷裡想吻她的時侯,一模一樣,就是這副雖生氣,卻又帶著楚楚可憐氣息的容顏,讓他一直記在心間,沒有忘記。
原來,在第一次見面,他便已經對她一見鍾情。
若他沒有娶錯人,那麼,今日,她還會如此對他嗎?錯就錯在,她先成了蘇墨琰的王妃,若她嫁的是他,那她愛的將是他,而不是蘇墨琰。
不懂他在想什麼,雲詩琬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想退開,蘇塵赫卻握住不放,一拉一扯間,他溫熱的氣息忽遠忽近的繞在耳畔,讓她急得面頰通紅。
「放手。」說話間,自由的左手便揚了起來,因蘇塵赫有準備,伸手便將她的手給截住,如今,雙手都落入他手裡,雲詩琬只能用腳,被他雙腿緊緊鉗住的雙腿根本動都動不了。
因為她的掙扎,幾縷髮絲從耳旁鬆散下來,那模樣,不僅嬌媚,還帶著一股庸懶的氣息,讓蘇塵赫看著獸血沸騰。
他赤紅的雙目讓雲詩琬心驚,知道那代表著什麼,心裡突然害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