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那一聲呵斥,眾人扭頭看過去,便看到太皇太后在宮女的扶侍下走了出來,一旁,還站著雲太妃雲詩璇。
那幾名女子與柳珺看到太皇太后,立馬跪下,雲詩琬見狀,有些摸不著頭腦,也想跟著跪下,卻聽見太皇太后道:「皇后不必跪,你們幾個也起來吧。」
那幾名華服女子聽後,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一時,只剩柳珺與荷香二人跪在那兒,荷香嚇得瑟瑟發抖。
太皇太后走近一些,問道:「柳貴妃,你可知道錯在哪了?」
柳珺想了想,回道:「臣妾不該越俎代庖。」
太皇太后點頭道:「諒你還知道錯在哪,這一次,哀家便饒過你,下次再犯,便要論宮規處置,起來吧!」
柳珺小心謹慎的起身,心裡還在膽怯,這宮裡果真危險,一不小心便要受到處罰,沒想到,她避免了一次入宮,卻還是注定要入宮為妃,先前是她刻意逃避,這一次,即便再危險,也是她心甘情願的,誰讓她愛上的男子成了皇上呢?
華服女子皆退下後,太皇太后才讓雲詩琬與柳珺等人隨她一起進興寧宮。
正殿,太皇太后坐定後,雲詩琬與柳珺才開始請安,太皇太后笑著點頭,與方纔的嚴肅冷默就像是兩個人。
「你二人還未用早膳吧,正好雲太妃也在此,你們就一塊留下陪哀家用早膳!」
雲詩琬與柳珺福身道:「謝太皇太后。」
食不言,寢不語。
一頓早膳吃下來,無一人開口說話,早膳撤下後,太皇太后才笑道:「好久沒這麼多人用膳了,今日哀家高興,你們都陪哀家聊聊天。」
雲詩琬在一旁坐下,而柳珺則是坐在她的對面,兩人遙遙相望了一眼,突然間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太皇太后閒聊了幾句後,便道:「這皇上剛登基,忙於朝政,這後宮之事暫且由哀家負責,等皇后熟悉後宮大小事務後,哀家再把這後宮大權交給皇后。」
雲詩琬一聽,心底發顫,她自幼跟隨祖母身邊,足不出戶,平日裡只喜歡讀書寫字,要麼就是彈琴下棋,一般家裡的事務她都不知道,更何況這麼大一座皇宮的事務,想著便頭疼。
太皇太后此時說這番話不過是說給雲詩琬聽的,其目的就是讓她知道後宮作主的是誰,而雲詩琬的心裡,則是巴不得什麼事都由太皇太后去管,她不懂,更不想去管。
太皇太后又道:「方纔你倆見到的那幾位是先皇在位時入宮的秀女,先皇駕崩之前說讓她們都出宮,哀家徵詢過她們的意見,她們願意繼續留在宮中侍奉皇上,哀家想,這皇上只賜封了皇后和貴妃兩個人,這後宮是蠻冷清的,倒不如讓她們幾位輪流侍奉皇上,也好減輕你二人的負擔,過得些時日,哀家再徵詢皇上的意見,大選秀女入宮。」太皇太后頓了頓,便問雲詩琬,「皇后意下如何?」
雲詩琬悄悄抬頭看了對面的柳珺一眼,柳珺低頭不語,而後,雲詩琬才道:「一切全憑太皇太后作主。」
太皇太后一聽,心裡高興,便道:「皇后果真識大體,顧大局,看來,皇上沒有看走眼。」
雲詩琬微微一笑,心裡卻在苦笑,她有權拒絕嗎?根本不能,既然如此,又何必呢?
從興寧宮出來時,柳珺便先行回扶風殿,雲詩琬握了握手裡的金牌,雖有點不想去看雲之鶴,但已經答應了蘇墨琰,還是去看看吧。
剛走了幾步,便被隨後出來的雲詩璇給喚住:「皇后請留步。」
雲詩琬回頭,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雲詩璇,笑道:「姐姐。」
雲詩璇搖頭走過來,輕聲道:「這宮裡不比宮外,言行舉止需謹慎,以後切不可再喚我姐姐,讓太皇太后聽到了會受到責罰的。」
雲詩琬點點頭,照這麼算來,雲詩璇倒成了她的長輩了,按理,她還應該給雲詩璇行禮。
雲詩璇拉著她的手,笑問:「你不回碧泉殿,這是要去哪?」
「我想去天牢看望一下……爹和二姐。」那個「爹」字,雲詩琬停頓了許久才吐出來。
雲詩璇微微一愣,歎息道:「事先我就跟爹說過,讓他別太意氣用事,可他卻不聽,落得如今這個下場,也怪不得任何人,難得你還有心願意去看她,我是想去看,卻不能去。」
「不如你與我一同去?」雲詩琬笑道,讓她一個人去面對雲之鶴,她還有點怕,若是雲詩璇與她一道,應該會好一些。
「這……沒有皇上的命令,后妃是不能去天牢的,你可有皇上的口諭?」
雲詩琬搖頭,只是把金牌拿了出來,笑道:「我有這個。」
雲詩璇一見,雙眸裡閃過一道明光,這可是皇上的御賜金牌,見到此金牌便如同皇上親臨,「那走吧,有這個便可以進去了。」
天牢守衛見到令牌紛紛下跪,雲詩琬二人通行無阻的進了天牢,關押雲之鶴的牢房在天牢的最裡面,除了一面是牆,其他三面均以碗口粗大的鐵柱所築。
天牢裡不僅陰暗,還散發著陣陣發霉的怪味。
牆角處,依稀可見一個人影蜷縮在那兒。
那獄卒重重搖了兩把鐵柱上的鐵鎖,沖裡面大聲道:「雲太妃與皇后娘娘來看你了,快起來。」
搖了這邊,又走到對面大喊道:「起來起來,雲太妃與皇后娘娘來了。」
「皇后?哪個皇后?」如此清朗且深沉有力的聲音根本不像關押在牢中之人所發出來的,雲詩琬詢聲看過去,在關押雲之鶴牢房的對面,一名男子披頭散髮的坐在以草捕成的坐墊上,他背對著天牢小小的窗戶而坐,看不清他的五官,在他的不遠處,側躺著一名身著囚衣的女子。
那名男子在雲詩琬扭過頭的瞬間,整個人僵在那兒,半晌後,陡然起身,激動無比走到牢門邊,隔著一根根鐵柱,他玄黑莫測的眼眸緊緊盯著雲詩琬不放,這張似幻似真,般般入畫的容顏……只見過一次後,便經常在夢中出現的臉……怎麼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