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詩琬聞言,心裡又是一澀,旁人看到的不過是蘇墨琰做的假像,他心裡在想些什麼,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蘇墨琰來時,碧泉殿中已經準備妥當,所準備的菜式都是御膳房安排的,無需雲詩琬吩咐,看著這滿桌的菜,雲詩琬問一旁的宮女:「這些可是孫大娘做的?」
宮女道:「回皇后娘娘,孫大娘被皇上封為御膳房總管,除了管理御膳房大小事務,皇上的飲食都是孫大娘負責的。」
跟隨蘇墨琰一同前往的還有劍凜,卻沒有看到紅雪的身影,看劍凜的衣著和佩劍,是御前一品帶刀侍衛。
他走到雲詩琬面前,恭敬行禮。
雲詩琬笑道:「免禮。」看向蘇墨琰時,則不知該如何是好,以前在他面前都是無需行禮的。
想了想,還是福身道:「臣妾……」
蘇墨琰知道她想說什麼,擺手道:「不必多禮。」說著,看向劍凜,劍凜點頭,對一旁的宮女內侍道:「你們都下去。」
就連暮秋都被譴了下去。
一時,殿中只剩蘇墨琰和雲詩琬兩個人,雲詩琬側頭看他,只見他摔先坐在桌前,身著便服的他,沒有先前那般嚴肅,看起來隨和了許多。
「過來坐吧!以前是怎樣的,以後還是怎樣,在我面前不必行禮。」
聽見他說那個「我」字,雲詩琬忍著心底的笑走過去坐下,既然他說不必行禮,她自然樂意,不然每次見到他都拜來拜去的,他不煩,她都煩了。
「你不用陪太皇太后用膳麼?」這幾日,她可聽說他每日都在太皇太后的興寧宮用膳的。
蘇墨琰輕輕噢了一聲,道:「看樣子,你倒是對我的行蹤瞭如指掌。」
雲詩琬像是怕他誤會什麼,忙解釋道:「整個皇宮裡都知道的事情,我為何不能知道?」要不是大家都在說,皇帝有多孝順,每天都去興寧宮陪太皇太后用膳,她才不會特地跑去打探他的行蹤呢。
她急著辯解的模樣讓蘇墨琰心底不快,雲詩琬見狀又道:「難道你喜歡我派人天天盯著你,看你在做些什麼,又跟什麼說什麼話?」
「當然不想。」
「那就是了,我不打探你的行蹤,也不想知道你去哪了,你應該高興才是,板著臉做什麼?」雲詩琬自顧自的布菜,偶爾抬眼看蘇墨琰一眼,如此模樣,根本一點不怕他。
蘇墨琰搖頭輕歎,讓她不必多禮,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在這皇宮之中,他是九五至尊的帝王,同時,也是最孤獨的一個人,難得有一個人不怕他,更難得的是有一個人能像這樣陪他說說話。
這麼一想,先前的不快便消失了,伸手接過雲詩琬面前的碗,便吃了起來,雲詩琬拿著筷子伸在前方,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你怎麼不吃?」蘇墨琰將筷子擱下抬眼看著發愣的雲詩琬。
雲詩琬氣鼓鼓的道:「我布了那麼久才布好的,被你吃了我吃什麼?」宮女是被他譴下去的,結果他倒好,要她來侍侯他。
她嬌俏的小臉氣得微紅,像抹了一層淡淡的胭脂,鼓著圓腮瞪著他,蘇墨琰啞然的看著她,方明白,她小心的,一點點的將菜布好,是要給她自己吃的。
習慣了被人侍侯,以為她是為他布的,他見她動作那麼慢,就乾脆自己接了過來,理所當然的吃起來,卻沒想到……
「你想吃什麼,我幫你夾。」蘇墨琰將自己面前的碗遞到雲詩琬面前,再往她面前的小碟中布菜。
雲詩琬忙制止他的動作,道:「我自己來。」
轉念一想,是她自己太小題大作了,即便在平常百姓家,妻子侍侯丈夫用膳也是理所當然的,更別說他是皇上了。
雲詩琬垂著眉眼安靜的布菜,蘇墨琰見她小臉恢復到原來的顏色,知道她心裡已經不氣了,便笑道:「以後只要我有空,都會來這裡用膳。」
雲詩琬的手僵了僵,口中只吐出兩個字:「以後……」他不是說等事情結束後,她隨時可以離開嗎?又有幾個以後?
他待她好且永遠不擺架子,若他這麼做是出於真心的,她會很感動,可惜不是,他親口承認對她好是有目的,不過是想留住她。
抬眸看向他,發現他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雲詩琬藏起自己的心思,笑著答應:「好啊。」
她臉上的笑很刻意,刻意到讓人覺得那是在假笑,蘇墨琰淡淡的道:「不想答應就別勉強。」
雲詩琬一愣,笑容僵在臉上,突然間很想哭,便沒再出聲,氣氛突然間變得沉悶。
兩人默默的用完膳,雲詩琬便讓人前來撤膳。
人來人空,碧泉殿又陷入了寂靜之中,雲詩琬坐在一旁的棋盤邊擺弄著棋子,等著蘇墨琰離開後,她好讓暮秋侍侯沐浴更衣,再好好的睡上一覺。
今日一早就起來梳妝,再頂著一頭重重的珠釵鳳冠去聽封,脖子早酸得不行。
可等了又等,蘇墨琰專心的批閱劍凜方才送過來的奏章,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暮秋過一會伸個頭進來瞧一下,看到蘇墨琰還在便又悄悄退出去,在暮秋看了三次後,蘇墨琰對雲詩琬道:「你想要做什麼就去做,不用理會我。」
雲詩琬終於忍不住,問道:「那你什麼時侯走?」
蘇墨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今晚我留宿這裡,不走了。」
蘇墨琰的話就像一顆炸彈在雲詩琬炸開花,指著他,結結巴巴的道:「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今晚就住在碧泉殿,不回晗元殿。」蘇墨琰好心的重複了一遍,看到雲詩琬受驚嚇的模樣,心情大好。
這下,雲詩琬可以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了,不回晗元殿,住在這裡,那不是要與她同床共枕?一想到這個可能,雙頰就開始發燙。
雲詩琬手足無措的站起來,捂著發燙的臉跑進內殿。
蘇墨琰起身走到殿外,吩咐暮秋進去,在暮秋身後,跟著數名宮女。
不一會,便從裡面飄出一陣一陣玫瑰花的清香,還冒著一陣陣的霧氣,起先蘇墨琰還能鎮定地批閱奏章,過了一會後,他便坐不住了,只要一想要她嬌羞無比的模樣,內心競有著一股莫名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