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訴我,上官糖是誰,是誰啊?」
皇之夜摟住她的手一個顫抖,她柔弱的身體幾乎就要從他懷中滑落,他不可置信地望著她,眼神裡,甚至,帶著一絲恐慌。
「你說什麼?」
「你認識上官糖對不對?你剛才叫她的名字,北汐絕也叫她的名字,她到底是誰?」
她的手緊緊抓著他的手臂,明媚的大眼裡此時染上了迷茫,染上了急切。
什麼?北汐絕居然在她的面前叫上官糖的名字?怎麼會怎麼會?明明她跟上官糖一點都不像,不會的,他不會認出來的。
「你聽錯了,我不認識什麼上官糖。」
他的眼神閃爍著,不自然地別開了頭。
「怎麼會?怎麼會?」
艾雪兒失神地鬆開手,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嘴裡呢喃著,腦子裡卻一片空白。
「雪兒,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皇之夜試探著望著她,心裡卻是前所未有的緊張,緊握的手心裡已經滲出一手汗水,他知道,他在害怕,害怕她突然想起了什麼。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皇之夜鬆了一口氣,傾身,攬住她。
「乖,別想了,好好睡一覺。」
「夜——」
艾雪兒抬起頭,晶瑩的淚珠還掛在眼角,未被風乾,她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對不起,夜,我真的,求你,給我點時間。」
皇之夜心裡一痛,他知道,她已經在努力了,可是,他已經給了她整整四年的時間,他真的怕,即便他可以等她一輩子,她卻不會給他等一輩子的機會。
命運真是可笑,兜兜轉轉,將本該是陌生人的彼此牽扯到了一起。她和北汐絕,終究是遇見了,而這一次,他不會也不允許自己輸給他。
「沒事,是我太衝動。」
他習慣性想俯身吻干她眼角的淚水,卻被她瑟縮著退開脖子的樣子刺痛了眼,轉而伸出手,輕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淚珠。
「對不起,嚇到你了吧?」
「沒有。」
艾雪兒乖巧地將身子依偎在他懷裡,她知道,她溫柔的夜又回來了,她不該怪他,他是她的丈夫,而她,卻接受不了他碰她,一切,都是她的錯,然而,她真的無法控制自己,心裡的內疚越來越深,壓得她有些喘不過起來。
皇之夜撫過她後背的手一頓,兩個人都安靜下來,久久的,他打破了沉默。
「雪兒,你對過去的事情,有好奇過嗎?」
半晌,沒聽到懷裡人兒的回答,皇之夜慌張地扶著她的肩,讓她望著他。
「雪兒,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以前的事情。」
良久,艾雪兒搖著頭,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不想。」
皇之夜一怔,像是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回答。
「為什麼?」
也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聲音裡,已然帶著顫抖。
「傻夜!」
艾雪兒俏皮地沖皇之夜眨眨眼。
「當然是,某人對我這麼好,我幹嘛還要想知道過去,也許,過去,有很多值得我回憶的美好,當我相信,這四年來,跟某人在一起的日子,是最最美好的。」
「雪兒!」
皇之夜驚喜地擁緊她,他不知道,他從來不知道,他的雪兒,他在她心裡的位置,竟然是這麼的重要。
「你說的是真的嗎?」
「假的!」
艾雪兒嘻嘻地笑著,皇之夜不由露出一個笑容,也許,他真的應該再給她一點時間,畢竟,四年前,她愛的那個人,不是他,不過,沒關係,那個人傷害她那樣深,即使,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她也不會離開他的,不會的。
「雪兒,我的雪兒。」
他擁著她一起入睡,一顆心激動著,從這一刻開始,他已經決定不再做出傷害她的事情,他會等,一直等到她願意接受他的那一天為止。
「哎,皇之夜,你都不睏嗎?幹嘛一直叫人家的名字。」
「我喜歡!雪兒,雪兒,寶貝雪兒……」
艾雪兒翻了一個白眼,心裡卻覺得這樣的氣氛好溫馨。不知怎麼的,腦中突然浮現另一個男人的影子,她甩了甩頭,不讓自己去想別的男人,她告訴自己,夜才是她的丈夫,而那個叫做北汐絕的男人,帶給她的,只有濃重的壓迫感,況且,他們只不過是見過兩面的陌生人而已,她不想因為他的原因惹夜生氣。
彼此平穩的呼吸在空氣中交織,交織出一張寧靜溫馨的網,籠罩在彼此周圍。
「夜,我想出去工作,你說好不好?」
皇之夜皺了皺眉,好不容易恢復的安寧被打破。
「不行!」
「為什麼啊?」
艾雪兒習慣性嘟起嘴吧,不服氣地瞪著他。
皇之夜的表情軟化下來,伸出手,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
「傻瓜,工作很累的,有我養你,害怕餓死嗎?」
「不是啦,我一個人很無聊的,而且,我想多認識一點人。」
「不行,絕對不行!」
皇之夜打斷他,臉上回復了嚴肅的表情,語氣不容拒絕。
「皇之夜,要你管!」
艾雪兒生氣了,她不喜歡這種被束縛的感覺,很不喜歡,她翻過身,背對著皇之夜,兀自生著悶氣。
一雙大手纏繞過來,霸道地圈住她的腰,溫熱的身體隔著一層薄薄的被子貼上她的後背。
「雪兒乖,我不是不讓你出去工作,只是,外面很危險,等你對T市熟悉了,再出去工作好不好?」
艾雪兒掙脫他的束縛,悶悶地說:「天天把我關在家裡,我又不是神仙,會熟悉才怪!」
皇之夜語塞,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那你到我公司來工作好不好?」
艾雪兒心裡一動,轉念一想,還是不行,這樣會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啊,別人一定會說她是靠關係進來的,她可不想天天被人帶著有色眼鏡看待。
「不行,我要自力更生,不靠你!」
「你!艾雪兒,我告訴你,你別太過分!」
「皇之夜,你又凶我!」
艾雪兒倔強地瞪回去,眸子裡卻滿是委屈,今天,她的夜,已經凶她很多次很多次了。
皇之夜心裡一痛,終究還是心軟,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讓她一個人出去工作,脫離了他的視線,一切,都變得無法控制,他不想這樣的事情在發生,他不想她在遇見北汐絕。
「艾雪兒,你就死了這條心,再鬧,我就讓你以後都只能呆在家裡!」
「你!」
艾雪兒氣結,憋住眼淚,裹著被子翻身下床。
「你去哪裡?」
皇之夜低沉著聲音問道,竭力控制自己想要將她拉回來的慾望。
「客房!我不要跟你這種不講道理的人睡一張床!」
望著她消失在門外的背影,皇之夜的雙眼無力地閉了閉,他到底該怎麼辦,雖然這幾年來,他想方設法阻止她恢復記憶,可是,剛才的一幕告訴她,這並不是長久之計,他到底,該不該讓她想起以前的事?
第二天早上,長長的餐桌兩端,分別坐著兩個人,一個是皇之夜,一個是艾雪兒,兩人之間隔著一段很長的距離,李嫂尷尬地站在一邊,搞不清楚狀況。
「少爺,夫人,請用早餐。」
「嗯。」
「嗯。」
兩聲「嗯」過後,便是刀叉相碰的聲音,艾雪兒故意讓刀叉頻繁相撞,她在有聲地抗議著。
皇之夜皺了皺眉:「李嫂。」
「是,少爺。」
「告訴她,把土司吃了。」
李嫂端走了被艾雪兒戳得稀巴爛的一盤土司,換好一盤新烤好的土司。
「太太,趁熱吃。」
艾雪兒把刀叉一放。
「李嫂,你告訴他,看見某人在我面前,我就沒胃口。」
「是,太太。」
皇之夜嘴角抽了抽。
「李嫂,你告訴她,不吃飯,以後就都別吃了。」
「啊?」
「李嫂!」艾雪兒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告訴他,不吃就不吃!」
說完,轉身往樓上走。
「站住!」
皇之夜放下刀叉,低聲喝道,艾雪兒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過頭。
「幹嘛,有話就說,有P快放!」
他眉毛一挑,顯然是受不了她居然突然說這麼不文雅的話,難道,她就那麼不想呆在家裡,不惜,為此與他冷戰?
良久,皇之夜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李嫂,今天,你陪夫人出去找工作吧,記住,注意夫人的安全,隨時打電話給我。」
艾雪兒心裡狂喜,不過,她又不是犯人,幹嘛要人跟著。
見她還是沒動靜,皇之夜的臉色暗沉下來。
「艾雪兒,你給我適可而止!」
艾雪兒打了一個寒顫,立刻轉身撲了上去,臉上笑得跟朵花兒似的。
「我就知道夜對我最好了!」
雖然她這樣撒嬌的樣子皇之夜已經見了很多次了,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淪陷在她的笑容之中,他伸出手,輕柔地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記住,注意安全,不要跟陌生人講話,也不要一個人到人少的地方去。」
這一次,她被綁架,他心有餘悸,要是真的遇到了殺人搶劫的,後果,他真的不敢去想。如果可以,他寧願將她從今往後都一步不離地捆綁在身邊,但是,他知道,過去的四年裡,她很不快樂,她渴望自由,所以,他只能千方百計給她自由,只因為,他愛她。
「好了,快收拾收拾去,我載你們一程。記住,我只給你一天的時間,找不到工作,以後就要乖乖待在家裡。」
「啊?」艾雪兒面有難色,可是,她知道,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只好咬咬牙,答應了,她今天,一定會找到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