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翔…!聽著他說著他和我的故事,心裡湧起巨大的酸澀感。淚水順著臉頰一滴一滴的滑落下來。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認出我。只是聽他這樣講著,就已經難受之極。
我對他不是同情,不是愧疚,也不是對朋友間的關心。只有愛!
可是我卻不能告訴他。
不能告訴他,其實我愛的人一直只有他,從來都沒有別人。不能告訴他其實我已經有了他的孩子。
眼淚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看到我臉上淚光閃閃,他眼中閃過一抹驚慌,「你…怎麼哭了?」伸出手接住了一滴晶瑩的水珠。
我抹了抹臉上的淚,聲音有些哽咽:「聽了皇上的故事,奴才很感動,真的很感動!」
是不是他早已認出了我?
因為認出了我,所以才會做出這樣莫名其妙的舉動來引起我的注意。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我沒來皇宮的那幾天,他偏偏出了事。
明明會游泳,他居然溺了水。明明自己的武功很厲害,偏偏會讓刺客砍傷。
好幼稚的做法!呵呵!
阿翔…!你真的…好癡!好傻!
可是…為什麼我心裡這樣的歡喜。
你沒有拆穿我,是因為你知道,一旦你揭穿了我,我們兩個將沒有辦法再面對面的互相交談。
所以我也不會自己揭穿。即使知道你認出了我,我還是裝作不知道。
臨走前,我在踏出殿門的一瞬間,我聽到身後他彷彿從雲端飛來飄渺虛無的的聲音。
他說:「奚兒…以後還有機會看到你嗎?」
我頓足,呆怔了一會,我知道身後的他在等待著我的回答,可是我什麼也沒說。抬腳踏了出去。
還有機會看到我嗎?
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這一別,便隔了半年多。這八個月我從未在踏足皇宮,也從未再見過他。
只是這八個月中卻收到了擒月宮花銜月的信件。信上說:他的妹妹月月非常想念我,整天哭哭鬧鬧要找姐姐。希望我回去見她一面。還有…
他說…他現在已經明白了怎樣去愛一個人!希望我可以回去。
我放下信,眼前浮現出小月月那張可愛淘氣的臉,想起她拉著我的衣襟,脆生生的喊著姐姐的聲音。心裡有些難過。
今生永遠不可能再見了吧!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我都不能再回擒月宮。至於花銜月,我很感激他救了我,感激他對我的恩惠,給了我一處容身之地。
可是我不能回去。
不管是什麼原因,為了不傷害這裡的人,我都不能回去。
我在這裡有這麼多人護著我,花銜月才不會輕舉妄動。
剛到房門口,便聽到裡面一陣清朗的笑聲。哥哥抱著小小的孩子,不住的逗弄著。
一臉的幸福光華,就像是初為人父,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笑若春風,暖暖的沁入心窩。
我踏進房門,哥哥看見我,一臉的欣喜:「紫兒,你來了。」把孩子輕巧的放在我懷裡,念叨著:
「皓兒這孩子除了長得像紫兒,其他的都不像。一個男孩子為何這樣的乖巧、安靜。不哭也不鬧,還老是蹬著小肥腿咯咯的笑。」
我看著懷中孩子小小的臉,腦中忽然閃現了一個身影,心裡不禁湧現一絲失落:「是啊!這孩子為什麼這麼安靜呢?明天他就滿月了,別的男孩這時候都在使勁的哭,看誰的嗓門更大!」
「紫兒小時候長得也是如此可愛,如此的獨特,你這麼大的時候老是握著我的手指朝我咧開嘴笑,還會說話,一直往我的懷裡鑽,喜歡抱著我親。」
「哥哥…!」我望著他,欲言又止。
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好久遠好久遠!我早就沒當回事,他卻還是記得那樣清楚。倒讓我越發的愧疚了。
他對待我們母子如此之好,對皓兒更是如對待自己的親生孩子般。他真的跟爹爹很像,長相很像,脾氣也像,對自己情敵的孩子會如此的好,如此的寬容大量。
為何要如此的執著呢?
這些日子在將軍府,我們一直都很客氣。他也從沒對我做過越矩的事。
可是他已經二十五歲了!身邊還是沒有一個女人。
「哥哥,不要在如此的執著了!我真的不想耽誤你!」
「紫兒,我想和你和以前一樣,我們關係和以前一樣好,甚至比以前更好!我會等你忘了他!」
我歎了一口氣,轉過臉不看他:「哥哥,你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紫兒,明天是皓兒的滿月酒,我要去好好準備一下,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他並不接我的話,只是顧左右而言其他。轉身出了門去。
哥哥,你為什麼一直要迴避呢?你明明知道結果的。不論等我多少年,我的答案都會一樣
第二天便是皓兒滿月的日子。爹爹與哥哥都在忙著置辦宴席。
我一個人留在屋裡照看著孩子,皓兒眉毛眼睛鼻子長的都很像我,唯獨他的嘴巴,嘴巴長得很像他。艷紅的薄唇。
想起他艷紅的薄唇有時會勾起一抹戲謔的笑,有時會噙著一抹邪惡的笑。
我站在窗邊,望著天際,藍藍的天空中似乎浮現出一張笑臉,眉眼彎彎,鳳眸流光婉轉,笑成了一彎月牙。
好長時間、好長一段時間,似乎從我嫁到辰星國,嫁給大哥的時侯,便再也未見過他那樣燦爛清澈的笑容了。
阿翔!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我感到背後一道灼熱的視線。轉過身來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不禁猛地一怔。
他也愣了一愣,隨後望著我風輕雲淡的笑開,就像一個很久未見的老朋友。
他說:「聽說你的孩子滿月了,我想來看看他長得可不可愛!」
小心翼翼的抱起床上躺著的孩子:「是他嗎?」
仔仔細細的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抬起眼角,朝我暖暖的笑開:「很可愛的孩子,長得和奚兒好像!」
我心裡忽然湧起一陣酸,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父子兩個相見卻不相識,不能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