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傾城 第4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番外(一)
    當我看著羽若在我面前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我覺得,我的人生終於也走完了它應該走的路程。那一刻,我的腦海中突然有一股莫名的氣流沖走了我三年來的夢魔。於是,那些陌生而熟悉的片段,突然悉數湧了出來。

    我記起來了,我的羽若,那個我傾盡一切都要去愛的女子。天池邊的初遇,皇宮中的邂逅,我們一步一步走過的那些場景,我們曾經經歷過的那些傷痛,都那麼清晰的在我的腦海中起伏著。

    羽若,我的羽若。我怎麼可以忘記你我初次相遇,你慌張的滑入水中的樣子。雖然因為中毒的原因,你的臉上灰黃而浮腫,可是,你的眼睛卻依舊那麼清亮,像夜空下的繁星。只一眼,我便被深深的迷住。我的心在那一刻突然的疼了一下,我暗暗的發誓,我一定要保護你,一輩子。

    羽若,這便是一見鍾情麼?你沒有辦法回答我,可是,我卻一直相信。

    我答應過你要帶你去皇城,為你解了身上的毒。可是,三哥和七哥卻把我灌醉了之後給帶走了,羽若,你知道麼?我醒來的時候是多麼的氣憤和害怕,我害怕我們這一生,將再也不會見面。我去找你,可是,再也沒有找到。我以為你將是我生命中不經意掠過的一陣風,風過留下漣漪,卻終究還是要歸於平靜。

    可是,我們還是見面了。那時的你那麼美,像突然落入凡間的仙子一般讓你移不開目光。我不知道你們是同一個人,可是,我的心卻又痛了,那樣熟悉的痛,那樣希望可以保護你一輩子的衝動。

    我刻意的去母后那裡,實際上,我是希望見到你。我假意的要跟你說話,只是,你總是一幅不冷不熱的樣子。可是有什麼關係呢?只要能夠見到你,我便已經很開心了。

    羽若,你知道麼?那個寺廟裡的夜晚,是我此生最美的場景。當我知道你就是那個我心心唸唸的女子的時候,我恨不得要高興的蹦起來。我想,我終於可以好好的保護你了。雖然此刻你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可是,我依舊那麼期盼的嚮往著我們美好的未來。

    還記得懸崖邊上,我看到你失足墜崖的時候,我的整棵心都碎了。我毫不猶豫的也跳下去,那一刻,我沒有奢望我們還能夠活下去,但是,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死。羽若,我要陪著你~~

    我清楚的感受到你在看見我的時候眼中流露出的欣喜和感動,羽若,僅僅只是為了你的這個眼神,我覺得,我亦死而無憾了。可是你不願意讓我死,你要讓我放開你的手。羽若,我怎麼可以放,我好不容易才抓住的。羽若,我不是說過麼?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好在,我們最終被救了上去。可是羽若,你怎麼可以跪拜我對你的救命之情?羽若,我救你,並不想你來謝啊。羽若,我的愛情你也許不懂,沒有關係我等著,我等著你明白的那一天,多久我都會等下去。

    可是,你那不願意嫁給我。你總說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上的人,說我們之間有著一千年的距離。羽若,我怎麼可能會相信呢?我們明明就生活在一起,卻為什麼偏偏要去計較那些距離。羽若,你一定是嫌棄我早已被指了婚對麼?沒關係的羽若,為了你,我可以放棄一切。

    我不娶雅蓉,我不在乎父皇許諾給我的那整片江山。 那些東西與我來說,遠不如你的一顰一笑更重要。羽若,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在那棵芙蓉樹下,你抱著我對我說:「鄂爾威,其實,我早就已經愛上了你。鄂爾威,我再也不任性了。這一生,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也好,我只要跟你在一起。」

    羽若,這是你的承諾啊,我們終於也有了一輩子的約定。羽若,我好開心啊。只是人生漫漫,總是會有數不盡的坎坷。我被冤枉成謀權篡位的主謀,被打入了牢獄。羽若,其實,我一定也在乎我是個什麼樣的身份,我在乎的,是我不知道從今以後還能不能再照顧你。

    終於,一切都結束了。我與我的羽若,相守在北涼那個荒蕪的平原上,羽若,你說,我們要在北涼蓋很多的房子,因為我的羽若不喜歡住帳篷。呵呵,羽若,那時候的你真美啊,美的令人炫目。我好像怎麼也看不夠你,真想一輩子就這麼擁著你,哪怕什麼都不做。

    十二弟來的時候,你剛剛同意了嫁給我,我便是在這樣極度的喜悅中聽到了那個讓我震撼的消息。我的父皇,他竟然用母后的性命來要挾我將你送回皇宮,卻嫁給金昭國的宇王。

    羽若,我怎麼肯呢?我與我的羽若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這樣的時刻,我們是要長相廝守的,我怎能眼睜睜的看著我的羽若去嫁給別的男人?我要與父皇抗爭,我要獨自去救出我的母后。羽若,我想要將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來承擔,因為我是男人,我要你保護你,我不能讓你受一丁點的委屈。

    可是羽若,那麼聰明的你,一定也看出了我的悲傷對麼?你執意的要與我一起回去,我終是拗不過你,因為,我總是無法狠心去違背你的意思。熟悉的皇宮遙遠而陌生,那一刻我在心裡發誓,等結束這一切我便與你一起遠走高飛,再不踏入此地。

    出乎意料的,父皇他竟是沒有為難我的。他同意了我們相愛,他還說,要在北涼為我們建一座別宮,我們終於可以無憂無慮的在一起了。只是,為什麼我當我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你的時候,你並不那麼高興呢?你眼中強忍著的惆悵刺痛了我的心,羽若,那一刻的我,真的好膽顫。

    我們在皇宮裡最後的那一次相聚,你拚命的要我喝酒,我說了,我喝不了太多的酒。可是你說沒關係,只是水酒,不會醉。羽若,我信你,你說的什麼我都信,可我還是醉了,醒來的時候,我的生命中,便沒有了你。

    我不知我是怎麼了?我只是覺得我很難過,胸口裡有那麼壓抑的思念在蔓延。我很痛,真的很痛。母后說,我是因為愛著一個人,所以才痛。她告訴我,我愛的那個女人叫雅蓉,是父皇為我指定的妻子。可是,我明明覺得我不愛她,更者,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厭惡。

    但是我不能違背母后的意思,我娶了她,帶回了北涼。現在的北涼多好啊,父皇為我建造的別宮奢華而美麗,可是,我卻一點也不快樂。我心裡的那股思念的感覺越來越盛,卻總是無法找到出口來宣洩。於是,我常常的發脾氣,我不高興的時候會打罵別人,所以,這裡的人都害怕我。

    似是為了彌補我心中的缺失,我開始四處搜羅女人。一味的漂亮和風情,她們都有細彎的雙眉,微笑的時候,清亮如水的眸中像極了夜空下的繁星。我整日的與她們的這一切,也只有與她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才可以得到片刻的放鬆,才會不會讓莫名的思念灼燒我的心頭。

    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三年。直到父皇去世,四哥登上帝位。他封我為大將軍,永久的駐守在了北涼。那一日他來看我,他指著金昭國的方向對我說:九弟,那個國家,可否有你的仇恨?

    我的仇恨?我的仇恨為什麼會在金昭國?我不知道,可是,我卻真的恨了。潛意識了,我總覺得金昭國搶走了我最重要的一樣東西,所以,我要奪她回來。

    羽若,我們又見面了。高高的城樓上,我看到了已經身為金昭國王后的你,一身尊貴的裝扮卻掩飾不住你那淡淡的悲哀。你望著我,眼裡的疼痛刺穿了我的心。那一刻,我的心裡是那麼抑制不住的激動,我總覺得,我的希望又回來了。

    我不明白金嘯宇為什麼那麼害怕我們相見,那一刻,我把你當成了我進攻金昭國的一個目標,我,要把你搶過來,做我的女人。可是我沒有想到,我的這一個決定,卻害死了我最親的十二弟。他滿身是血的模樣成了我此生最大的痛,我的十二弟,他死在了金嘯宇的手裡。所以我要帶走你,我要折磨你向金嘯宇報仇。我恨你,我也恨金嘯宇。可是,當看到我痛苦的時候,你眼裡的疼惜卻讓我顫抖,我心裡那種熟悉的疼痛讓我覺得我曾經認識你,但是,你說沒有。

    我不知道當我看到雅蓉打你的時候我為什麼那麼生氣,你背上的血口讓我那麼的心疼。我打了雅蓉,為了你,一個原本應該是作為俘虜要受我折磨的女人,憑什麼要讓我這般激動?我應該恨你不是麼?你的丈夫殺了我的十二弟,我不是應該也要殺了你才好麼?

    為什麼要要不忍,看著你的眼淚的時候,我的心裡是那麼的痛。我好想抱著你給你安慰,我好想對你說:羽若,讓我來保護你。即便你此刻的眼神依舊清冷,可是我不在乎啊,那麼強烈的思念,只有在面對你的時候才能夠得以緩解。

    那樣強烈的恨與痛折磨的我好難受,我無時無刻不想著要見到你。我不相信那是愛,我堂堂舜澤國的大將軍,怎麼可能愛上別人的妻子,一個俘虜?

    直到那一天,你被我逼迫的唱出那首歌的時候。我的腦海中閃過了一些模糊的片段,記憶中,也有這樣的一個女人,她讓我喜讓我痛。我掀翻了桌子,繼而高聲宣佈,從今以後,你是我的羽夫人。不管我的心裡是愛還是恨,我都要你在我的身邊,永不分開。

    為了你,我遣散了所有的女人,我以為這樣你會開心。可是,你還是不高興了,你頂撞了我,毫無理由的。可是我真的沒有想過會傷了你,那一劍砍在你的手上,痛在了我的心上。我讓人關起你來,羽若,我不是要禁錮你,我只是怕你離開,我真的很害怕。

    可是,你還是離開了。那麼高的懸崖上你一躍而下,羽若,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的丟下我?如果不是因為韓副將死命的抱住我,我想,我是要與你一起跳下去的。我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死,我不能。可是韓副將說,懸崖下是深潭,也許,你還能活著。

    是的,你還活著。因為老天送來了那副畫,畫上的你笑靨如花,緊緊的抱著一個可愛的小女孩。我哭了,第一次當著我他人的面哭了,因為,你活著。我讓人去尋你,天涯海角、碧落黃泉,我都要找到你,然後,再也不會分開。

    可是羽若,你為什麼不肯跟我回去呢?你那麼固執的想要離開我,羽若,我沒有辦法,我用其他人的性命來逼迫你留在我的身邊。羽若,你終於妥協了,可是看到你失望的眼神的時候,我心裡是那樣撕裂的痛。羽若,我只想要跟你在一切啊,真的沒有其他的原因。

    我多麼害怕你會離開我,我晚上總是誰不著,我害怕我醒來的時候你就不見了。羽若,那樣膽戰心驚的感覺,你經歷過麼?但願沒有,因為實在太痛。我知道你不開心,所以,我下定決心要帶你離開這裡。我把我的想法對皇兄說了,他答應我,只要我殺了金嘯宇,他就放我離開。

    羽若,我真的沒有想過我利用你。我只是想著要這一切快一些結束,那樣,我就可以與你一起策馬揚帆,過普通人的生活。可是羽若,你為什麼那麼關心金嘯宇,你為了他,竟然會罵我卑鄙?羽若,我的心好痛啊,我一定要殺了金嘯宇,為了你也為了我。

    我以為他死了,我們就可以開開心心的在一起。可是我沒有想到,你會想著與他一起死。羽若,我的心都碎了。我那麼愛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呢?羽若,不過沒關係,我還是留下了你。不管你心中是否還有恨,只要能夠在一起,我一定會加倍的補償你。我們馬上就可以離開這裡,過我們一直渴望的平淡的生活。我以為,我們的幸福就在眼前了。可是李雅蓉這個賤人,她為什麼要殺你,為什麼?

    羽若,那刺入你胸口的匕首,同樣也刺入了我的心。羽若,你怎麼可以離開我呢,羽若~~~你用滿是鮮血的手撫摸著我的臉,你是那麼的不捨,對麼?羽若,求求你,不要離開我。我寧願你還恨著我,只要你不要離開我,求求你,羽若,羽若~~~

    我的淚,落入了那顆八卦石中。它在那一刻突然發出了耀眼的光芒,羽若,這是你的東西,你說過的,它可以帶你回家。羽若,現在他發出這樣的光亮,是因為它要把你帶走了麼?不,羽若,我不能讓你從今以後成為一個人,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那把還沾著你的血跡的匕首散落在腳步,我拿起來,好不猶豫的刺入了我的胸口。眾人一陣驚呼,他們跑過來想要救我,可是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願意死,我願意陪著我的羽若死去~~羽若,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我會追隨著你去你一直嚮往的那個世界,我要放下一切的束縛好好的去愛你,羽若,不要走的太快,記得、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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