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半個月的祭祀真是了無生趣,不過總算是完成了。於是,浩浩蕩蕩的一隊人馬又按來時的路離去,我心裡很是不爽,又要挨上那三日的舟車勞頓了。
智鴻大師依舊站在門口,送別了眾人之後,他一雙慈愛的湖泊色雙眸便一直樂呵呵的看著我,我只得禮貌的對著他拜了一拜,聽的他又低低的唸了一聲佛號。
起身,扶了楚妃上了馬車,一路人馬有開始顛簸的前行。
迎雪自從坐到馬車上之後便開始昏昏欲睡,許是這幾日勞累的緣故,她整個人都幾乎壓在了楚妃的身上,我有些不忍,便低聲道:「娘娘,我來抱著迎雪吧。」
「不用了,你們兩個也都累,倒是我整日的清閒著,壓一下也不礙。」她淡淡的一笑,愛憐的將迎雪額前的秀髮理到耳後。
我有些好笑的看著她,這個女子,寵我跟迎雪已經快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了。不免笑道:「娘娘,人家誰家的主子像您這樣的寵奴才啊。」
「我可沒有把你們當奴才。」楚妃一本正經的看著我,絕色的容顏上是粉色的喜氣:「你跟迎雪就是我的親人,誰要把你們當奴才看,我定不繞她們的。」
「娘娘,我要吃桂花糖,嗯,桂花糖。」夢中的迎雪突然蹦出了這樣的一句話,還似乎意猶未盡的咂吧了一下嘴,憨厚的摸樣真是喜煞了眾人。
我和楚妃聞之,都忍不住捂著嘴巴偷偷的笑了起來,這個迎雪啊,連夢裡都不忘了要吃糖。
馬車搖搖晃晃的往前行駛,像坐慣了馬車的楚妃和迎雪才可能沉沉的睡去,而我是斷然不可能睡的著的,我一直覺得坐在馬車上也許還不如走路來的舒服,在加上山路崎嶇又是下坡陸,馬車儘管走的極慢,卻還是一樣顛簸的讓人難受。
我有些無奈的掀起簾子看外面,一條綿延的崎嶇小路也就一丈多寬吧,勉強的只能過一輛馬車,下面便是萬丈的懸崖,而且終年的煙霧繚繞。雖然只有短短的幾百米的距離,可駕車的人還是高度的緊張著,稍有一絲的馬虎就可能車毀人亡的危險呀。
真是有些奇怪這個著名的清真寺為什麼要建在這樣一個地方,還美其名曰叫這條路做「天路。」按他們的意思,人的一生不可能永遠順暢,有大路也有小路,有平坦也有曲折,而這是每一個人都必須經歷的,走過了這些崎嶇便才可以與神更接近。
我往前面看去,一身月白衣長衫的鄂爾威騎在高高的白馬上,風度翩翩如天神降臨。造物主真是偏向,為什麼所有好的東西都要往皇家人的身上送,太不公平了。更重要的是,這個人還是我名義上的仇人的兒子,哦,對了,電視劇裡不都是這樣演的嗎?難不成,我所經歷的這些都是別人眼裡的一場戲,悲與喜都只是演給別人看的?
正想的出神,卻聽的前面的馬一身淒厲的嘶鳴,馬車在那一刻忽的就是一頓,繼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望一旁的懸崖傾瀉而去。
「娘娘小心。」我出於本能的反應,用力的推了身旁的楚妃和迎雪一把,而自己,卻因為慣性而一頭栽出了馬車,順勢往懸崖下落去。
「羽若。」
「姐姐。」
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從頭頂傳來,我閉上眼睛無助的下墜,只覺得耳畔風聲呼呼想起,,心裡忍不住悲傷的念叨:楚妃,迎雪,義父,再見了。
「羽若。」一聲低低的呼喚近在咫尺的感覺中傳入我的耳朵,接著是一雙手伸了過來,我下意識的抓住它,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人兀的停止了下落,我有些迷惘的睜開眼睛,鄂爾威英俊卻緊張的臉龐映入我的眼眸,他一隻手抓著我,另一隻手抓住一快崖壁上凸起的石頭。
「鄂爾威。」我驚喜的看著他,從來都不知道,在這麼危險的時刻見到他竟然是這樣激動的心情。激動地我兩眼發熱,即刻就要溢出淚來
「不要怕羽若,我一定會救你上去的」他柔聲的安慰我,堅定的眼神中有種讓人心安的東西。
我點頭,眼睛卻瞟向他緊抓著的那塊石頭,那塊石頭太小了,而且已經開始鬆動,它實在承受不住我們兩個人的力量。頭頂上有細小的碎石從上面滑下來了,我們彼此都非常的清楚,如果我們再不採取行動,便會一起掉下這深淵的。
我看著鄂爾威,他的額頭滲出細細的汗珠,臉色也凝重起來。我知道他與我想的是一樣的,這樣僵持下去我們兩個都會死。可是他還是緊緊的抓著我,一絲都不肯放鬆。
「鄂爾威,你把我的手放開吧。」我終於還是忍不住的開口說出那句話,聲音顫抖的,似是有陣風輕輕一吹便會四散飄落。
「父皇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們,你放心羽若。」他低頭看我,給我鼓勵,亦是在鼓勵自己。
我搖頭,這麼高的懸崖,按我們下落的速度來說已經是在中間的部分,想要救,談何容易?輕輕吸一口氣,還是堅持:「你放了我的手,你還可以撐到他們來救你。」
「不,羽若,我不會放。」他眉心微擰,沉聲道:「如果我想要自己活著,就不會跳下來了。羽若,我要救你,若救不了你我就與你一起死。我說過的,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我的眼中迅速泛起了淚花,為了這樣一句話,為了這樣一個男子。我不知道將來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的,但是至少現在我,願意與他一起經受這種磨難。
頭上的碎石一塊一塊的滑落,那塊被他抓住的石頭也已經搖搖欲墜,我甚至可以想像的到下一秒的情形,我們一同掉入懸崖,粉身碎骨。
我心裡一陣痙攣,看這個願意為我而冒險的男子,他還那樣的年輕,一張沒有經歷過風雨的臉上永遠是那樣柔和的微笑,我怎麼忍心,讓他去死?
甚至我感覺的到他力氣的流逝,這樣懸空的重量都墜在他抓著石頭的那條胳膊上,即使他從小習武,也不一定能抵得住幾時。
「鄂爾威。」我眼含淚花,輕輕的告訴他:「我不會死的,如果我掉下去,我只會離開這個世界,但是我真的不會死,相信我。」
鄂爾威怔怔的看我,良久才道:「不管你會不會死,只要你鬆開我的手,我就會陪你一起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