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上天似乎並沒有要給翎翹任何喘息的機會,緊著著,月池璟然的聲音恍若毫無溫度的雕塑一般,佇立著,不會腐朽,卻只將幸福,拉出越來越遠的距離…
「軒轅烈以派了重兵四處尋你,我雖能誤導他一段時日…只沐家堡的手段,想必,你亦是聽說過的…」
「若是相遇,梨魅,只怕在劫難逃…」
這一刻,翎翹恍若離水的魚,艱難的呼吸…那是她唯一的希望…為何,當她想要抓住的時候,幸福,總也越來越遠…
凌亂的髮絲遮住臉頰,翎翹只頹然的坐在地上,任由那些似有若無的風,吹亂所以的期許…
忽的,仰起頭,大笑,像是自嘲,清冷無比…
起身,身子有些搖晃,看向月池梨魅的那一刻,狹長的丹鳳眼,若蛇,抽離了溫度…
那般妖冶的笑容,映著色澤冰冷的面具,散發淡淡的淒迷…
「你愛他…是不是…」不是質問,卻滿滿的儘是篤定…
「會愛他一生一世是不是…」是低喃,卻恍若咒語…
有些情緒,像是會沉澱一般,翎翹漸漸的安靜,再看月池梨魅的時候,漆黑的瞳孔,深不見底…
「三天,我只要三天,這三天內,不論我做什麼,都不許插手…」像是威脅,只翎翹,卻已沒有了籌碼…
終是低下頭,表情有些迷離…
「三日之後,蔓城裡,再無蕭翎此人…」
蕭何似一直立於翎翹身邊,總想說些什麼,只觸及翎翹的眼睛,總也歸於沉靜…
翎翹低下頭,沒有過多的表情,只如同木偶一般,安靜的離去…
有月光,混著輕輕淺淺的微風徐徐灑落,恍若誰的心,斑駁,卻也無能為力…
翌日,月莊的梨園中…那一襲紅裳的纖細男子格外醒目…衣角隨風蕩漾,黑髮肆意紛飛…
回眸的那一刻,像是隔著時光,不斷倒退的清冽…
葉梨妖立於梨樹之下,像是有些失神,卻仍是頓住不再向前…
翎翹立在原地,看著葉梨妖如同嬰兒一般清澈的眸光,忽的心下一疼…
這距離,恍若,要將她隔出一生一世之外…像是永遠,都沒有靠近的機會…
良久的對視,翎翹看著葉梨妖時,第一次,沒有刻意隱匿的溫柔…第一次,沒有假裝淡去的迷戀…
忽的,揚唇一笑,不理會梨色瞳孔中的錯愕,那般理所當然的,執起葉梨妖的手…自顧自道
「我們去看夕陽…」
葉梨妖格外乖巧,只莫名的覺得,這人的手,總像在哪裡握過一般…
翎翹並未給葉梨妖發表意見的機會,只一雙小手,像是要把一生的幸福全部握乾淨一般…
不回頭,不說話,只猛足了勁急速行走…
她在怕,怕葉梨妖強勢的甩掉她的手,怕她,再也沒有了勇氣…
那是一座很高的山,只一向懶散的翎翹,竟破天荒的一口氣爬上頂……
初夏的風,像是微涼。卻也夾雜著莫名的草香…
兩人的手心,冒出一層薄汗,只到達山頂迎風而立的那一刻,翎翹才鼓起勇氣,轉頭看葉梨妖…
梨色的瞳孔,曾用那般寵溺溫柔的眸光看她,這一刻,她要統統還回去…
她看著他,那般認真,彷彿這場戲裡,只有她一個人孤獨的演出,而葉梨妖要做的,便是做她唯一的觀眾,亦或是整個世界…
「你說過,有朝一日,會讓老娘為你摘下面具…」像是回憶,卻像是微微自嘲,也不管葉梨妖是不是聽得懂……只拿那般空靈的聲音,柔聲低喃…
「葉梨妖,你做到了…」她終是為他放下所有的偽裝,愛抑或是不愛,統統那般鮮明…
可是這一刻,卻像是命運同她開的玩笑…
要他安靜的隨她,竟已需要旁人從中周旋…
忽的,翎翹一把勾住葉梨妖的脖子,點了腳尖,作勢便要吻下去…
只當零點一毫米的距離,翎翹卻忽的頓住…
隔了銀白色的面具的半邊臉頰,幾乎貼上葉梨妖白皙光滑的肌膚…
翎翹,就那般,維持著那樣的動作,一動不動…
像是要在這一刻,將這男子梨色的瞳孔印入整個生命中…
唇際相錯的那一刻,翎翹彷彿聞見清冽的梨花香,卻終是一個扭頭,喃喃道
「真美…」
葉梨妖一愣,從頭到尾,都只安靜的看著翎翹…
他不懂,這人眼中極力遮掩的哀傷,明明不很濃烈,只為何,一顆心竟會隱隱作痛…
他真的很想弄清楚,曾經,這個人,在他的生命中,到底扮演著怎樣的角色,亦或是橫亙著怎樣的位置…
翎翹抬起頭,看看已然西沉的日光,忽的飄忽一笑…歎息道…
「我才發現,原來時光,竟如此之快…」
葉梨妖有些不解,卻見翎翹忽的抬起手,指向太陽落山的地方……
有些泛黃的緋紅,只將翎翹修長的手指映得近乎透明…翎翹白皙的臉頰,被那光線打著的時候,竟朦朧至好似夢境,唯美並且溫婉…
那銀白色的面具,好似與生俱來一般,無比鍥合…
「太陽之所以不願落山,只是因為,它深愛著地平線…」有些奇怪的見地…葉梨妖有些懵懂,眉頭深鎖,只翎翹,卻彷彿,要將這一生沒有用過的笑容盡數用完…
「葉梨妖,這一次,換我來愛你可好…」不是疑問句,卻見葉梨妖渾身一震…
「葉梨妖,你真的是個傻瓜…」一字一句,像是,要用盡所有的溫柔…
「葉梨妖,為什麼是你…」
「葉梨妖,我竟無處可逃…」迎著風,翎翹一直在笑,偶有纖細的發,擦著臉頰,舞出萬分好看的弧度…
「葉梨妖,能不能抱一抱我…」翎翹的聲音,好似帶著魔力,那是一種教人無法拒絕的情緒,莫名,卻也鬼使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