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翹笑而不語,只看了老太后片刻,又看向太后身後的蕭若水,笑容愈發明媚…
「好久不見…」像是許久不曾相見的朋友,卻只見得蕭若水微微閃開視線…
「放肆…」老太后厲聲斥責,卻見翎翹仍然只是笑,終是漫不經心的開口…
「我本就不是你的子民,又要以什麼身份向你行禮呢…」一句話,割開所有的過往…
「拜你所賜,哀家的兒子一個接一個的慘死,如今,你連夜兒都不放過麼…」太后的眸中,閃著晶瑩的淚水,只在翎翹眼中,卻是萬分好笑…
「你以為老娘喜歡呆在這裡,看著你們在這裡捧場做戲,老娘覺得噁心…」面對老太后,翎翹永遠不會刻意偽裝柔弱…
「你…你…」老太后滿臉鐵青,踉蹌著身子不斷後退…卻見翎翹一步一步接近,像是咄咄逼人…
「你敢說,這一切與你無關麼…」老太后臉色瞬間慘白,卻見翎翹一手將其推開,而後抓緊蕭錦瑟的手,揚長而去…
擦身而過的剎那,一直沒有說話的蕭錦瑟忽然開口…
「最毒婦人心…」而後雄赳赳氣昂昂的隨翎翹離開…
御花園,正值夏季,百花盛開,只今日,壓在灰色的天空下,怎麼也搖曳不出風情萬種的姿態…
翎翹與蕭錦瑟剛到這裡,天空便十分賞臉的開始下雨,由小到大,打在身上,說不出的痛快…
蕭錦瑟不管許多,拉著翎翹在雨中瘋狂的奔跑,那般固執的,像是要迎著暴雨,將那風箏送上天空…終是累了,停下,不斷喘息…
雨水,打濕衣襟,將翎翹黑色的髮絲連同衣衫統統貼在身上…翎翹仰天長笑,笑容迤邐並且燦爛,只那些不斷滾落的,究竟,是淚水還是雨水,卻沒人能說得清楚…
蕭錦瑟站在一旁,單薄的身子格外嬌小,只看著自家娘親,淡紫色的眸子,一片心疼…手中的風箏,已被摳得面目全非…
卻說此時,傾盆大雨中,忽的出現那絳紫色衣袍的男子,狼狽不堪,卻依然俊美無雙…
有些激動抓住翎翹的肩頭,勃然大怒道
「蕭紅豆,你瘋了麼…」言罷,二話不說,將紅豆捲入懷中…蕭錦瑟被忘在身後,看著翎翹發瘋一般的掙扎…
忽的上前,狠狠咬住江離夜的手臂,那力道幾乎要咬下一塊肉來…
江離夜吃疼,欲要甩開錦瑟,卻在回頭的那一刻,忽的失去情緒…淡紫色的眸子,看向他的時候,那麼多的哀傷,像是淚水,卻又彷彿無盡的怨恨…
「放開娘親…」蕭錦瑟怒吼,前所未有的冷肅,翎翹愣住,卻見江離夜忽的鬆手,扼住翎翹的下巴…
「說,她是誰的孩子?」翎翹只是笑,倔強並且妖媚,只緊抿的唇,好似罌粟,殘忍並且嗜血…
良久的對峙,卻忽聞一旁的錦瑟開口…篤定,並且清脆…
「我是梨花妖的女兒,我爹爹,名字叫做葉梨妖…」大雨傾盆中,好似一把利劍,似要戳穿誰的心…
翎翹看著錦瑟,那一瞬,忽的就有些迷惑,這個孩子,到底,知道些什麼…
江離夜頹然的鬆手,他才鼓起勇氣想要拾回遺失的愛情,上天卻同他開了這樣的玩笑…別開頭,一字一句
「來人,將她送入冷宮…」言罷,萬分落寞的轉身…
翎翹立在雨中,唇角的微笑優雅並且好看…
江離夜,你的愛,原來這般廉價…
冷宮,顧名思義,清冷無比,荒草叢生,只翎翹萬萬料不到,她唯一的支撐,竟也被這骯髒的地方決然吞噬…
人情冷暖,果真,是這世上最殘忍的寫照…
翎翹擁著蕭錦瑟,躺在冰冷萬分的大床上…沒了身份地位,身上的濕衣賞,自是無人過問的…
蕭錦瑟到底還是孩子,儘管翎翹十分及時為蕭錦瑟的脫掉了那一身濕衣,到了後半夜,仍是發起了高燒…
翎翹瘋了一般的狂吼,卻沒有一個人理她,所有的溫度,皆被湮滅在雨水的濕氣中,纏綿,卻也骯髒…翎翹想要出去尋藥,卻不想,蕭錦瑟只緊緊抓著她的衣裳,不許離去…
無奈之下,脫光衣服,擁著蕭錦瑟睡了一夜,卻仍是無事於補…
她有些後悔,由著錦瑟陪自己胡鬧,現下來了這無人問津的地方,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翎翹一顆心,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終是咬了咬牙,決定破釜沉舟,既然沒有人能夠幫自己,那便唯有自力更生…
回過頭,將蕭錦瑟火熱的小手輕柔的撥開,低下頭,如同羽毛般的輕吻柔柔落下,心中雖不捨,卻也別無他法,終是狠心轉身…
只翎翹若知道,這一轉身,竟是永別,只怕說什麼,都不會離開…
雨,整整下了一夜,翎翹自冷宮之中摸出來之時…只瞧見晶瑩的水滴順著樹葉不斷滾落…
後宮之中明文規定,打入冷宮的妃子或是寵姬,沒有皇上的聖旨,是不得踏出冷宮半步的,翎翹並非不知,只現下已顧及不了許多了…
沿著小路走了許久,第一次,在這深宮之中,翎翹的目標這般明確…
大夫,她要找一個大夫…而皇宮之中,唯一有大夫的地方,便只有太醫院…她不可以再路癡,終是尋了一藏身之處,待不遠處的小丫頭走進,自靴子中掏出一把匕首…迅速架在那丫鬟的脖子上…
之前殺軒轅澈的那一把,是慕容清尋臨走之前交予她的…思及此,翎翹的眸子黯了黯…而如今這一把…便是葉梨妖留給她的,她一直留著,輕易絕不動用…只如今……
那丫鬟一見脖子上橫了要命的主,第一反應自是想要尖叫,只在觸及翎翹冷若冰霜的眸子時,又自行將嘴緊緊摀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