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這才是爹的好女兒!夫人,咱們的女兒長大了,懂事了!」爹高興的說,然後又轉頭對施厚說:「你此去雲州,路途艱險,情勢複雜。岳父別的幫不了你,只這糧草一項,賢婿不用擔憂,我命令京城這邊一定給你準備的足足的,保證你要多少有多少!而且賑災的所需款項和物品,我也會著專人準備,你就把心操在如何平息騷亂,消滅疫情上吧。耶梭國暫時不足為懼,只是,疫情消失之時,就是耶梭國入侵之日,賢婿要做好心理準備。」
「多謝岳父大人!有岳父大人的鼎力支持,雲州的困難就已解決一半,小婿一定不會辜負皇上和岳父的期望,守住雲州,治理好雲州,以解皇上的後顧之憂。」施厚一揖到底,信心滿滿的說。
自古以來,兵未動糧草先行。我爹已然把他能辦得到的都盡量辦到,就糧草這一件就足以做施厚的堅強後盾。看來,他這個老丈人結的值!
「嗯!」我爹點點頭,忽然又說:「聽說太子明日在宮中設宴為你踐行,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明日太子東宮設晚宴,一來是為小婿踐行,二來,他為未能親自光臨小婿的婚宴而感到惋惜,所以,屆時,會邀青青一同前往。而且還邀請了許多朝中的青年才俊,像兵部侍郎齊辰英,翰林學士徐公修,右相之子關雲裳,還有幾位皇子。」
「哦。」我爹若有所思的捻著鬍鬚,然後說:「聚聚也好,只是不可太露鋒芒。」
「是!」施厚畢恭畢敬的回答。
說話間,時候已經不早,我們該返程回家了。 臨別前,娘眼淚汪汪的拉著我的手說:「青青啊 ,施厚走後,你若是不願呆在侯府,就讓娘派人去接你,啊!」
我眼含熱淚點點頭,翠兒鶯兒已經哭成了淚人,我娘再三叮囑兩人一定好好服侍我,不許我受半點委屈, 兩人拚命的點頭答應。我爹沉著個臉,一直沒有開腔。可以看得出,他是在強忍著糟糕的離別心情。
我輕輕道一句:「爹娘保重身體,青青告辭了。」便轉身登上馬車。破天荒的,施厚第一次伸出手來,攙著我上了車,難道是內疚的表現嗎?直驚的我本來已到眼邊的眼淚又給嚇了回去,心「撲通撲通」差點跳出嗓子眼。瞧我這出息吧?!唉!沒辦法,難抵男色啊!
都走出老遠了,我回頭望去,還看見我娘在那抹眼淚呢。不覺又悲從中來,想起我另一個時空的父母,失去我不定怎麼悲傷呢?想想剛剛離別的這對宰相夫婦,好不容易含辛茹苦養大的獨生女,淒慘的嫁給了一個根本不愛她的人,連見一面都困難。而我每天面對一個我愛的死去活來,他卻對我視而不見的人,若不是我想得開,不定怎麼生不如死呢?想著想著,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了一路,任翠兒鶯兒怎樣相勸也停不下來。
自前一晚在園中意外碰到施厚,我更改了鍛煉的時間。等到他練功結束走出園子,我才和翠兒鶯兒進去鍛煉。 此刻的我,剛剛經過魔鬼訓煉,正躺在大大的浴桶裡。溫熱的水像柔軟的小手,按摩疲乏的身體,好舒服啊!翠兒在我身後細細的梳著我的長髮,讚歎的說:「小姐頭髮又黑又長,光滑如絲,就像一匹黑色的錦緞,好美哦!」
我笑笑自嘲的說:「恐怕你家小姐全身上下唯一的優點就是這頭髮了吧?」
翠兒轉到我面前,生氣的撅起嘴道:「哪兒啊?小姐怎麼這麼說?小姐你自己看不到嗎?你那雙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就像,——小鹿的眼睛。對,就是小鹿!有一次,相爺陪皇上去打獵,帶回來一隻受傷的小鹿。那小鹿的眼睛好漂亮哦,可能是受傷的緣故吧,竟然水汪汪的,讓人看著好心疼!還是小姐大發善心,親自給小鹿包紮傷口,小鹿傷癒後放生了呢。小姐都忘了嗎?」
說到這兒,翠兒趕緊掩住了嘴巴,看看周圍沒有其他人,才歉意道:「我忘了,小姐記不起以前的事了!不過,小姐比以前變了很多耶。」
「哦?說說看。」我好奇的說。
「小姐變得溫柔了,穩重成熟了,對我們更好了!而且小姐現在有時候說的東西都是我們聞所未聞的,感覺小姐好神奇,都不像以前我們熟悉的小姐了。翠兒這樣說,小姐不會生氣吧?」翠兒言罷忐忑的望著我,秀氣的小臉緊張的繃著。
「怎麼會?」我衝她友好的笑笑,忽然想起了明天晚上的宴會,他說要帶我一同前往。太子親自設宴,那該是多隆重的場面,我得趕緊瞭解一下相應的禮儀和細節。於是我問道:「翠兒,我以前參加過什麼大型的宴會嗎?」
翠兒先是驚訝的看看我,隨後可能反應過來,她家小姐已經記不起以前的事這一事實,然後娓娓道來:「小姐十四歲那年,皇后娘娘舉辦了一個群芳宴,朝中六品以上官員的小姐都可以參加。實際上,皇后娘娘此舉意在為太子殿下選妃。那些小姐們都精心打扮,準備才藝,想趁機魚躍龍門,能夠成功入主東宮,光耀門庭。只有小姐已經心有所屬,根本不上心這件事,在群芳宴上的表現平平。相爺夫人還埋怨小姐不夠盡力呢,惹得小姐傷心了一場。那日,翠兒有幸陪伴小姐赴宴,見到了美艷動人的右相千金關雲裳,關小姐憑借一支獨舞《月夜霓裳》,一舉奪魁。果然一個月後,關雲裳就被定為太子妃,半年後風光嫁入東宮。」
「哦。」我沉吟道:「所謂的才藝無外乎詩詞歌賦,撫琴舞藝之類。那,翠兒,我可會什麼才藝?比如,彈琴吹笛什麼的?」
翠兒面露尷尬之色,小聲音的說:「小姐都不太擅長。」
我一聽,差點樂出聲,原來這「表現平平」是根本沒有可表現的啊!真想問問翠兒,她家小姐十六年來都幹什麼了?就顧著每天單相思那個玉樹臨風傲岸不凡俊逸深沉清冷出塵迷死人不償命的冰山王子嗎?(呃,喘口氣兒)名副其實的迷死人不償命,那個盛青青不是已經無聲無息的死去了嗎?想到這兒,我不禁打了個冷戰。翠兒急忙道:「小姐,水都涼了,趕緊出來吧,不要著涼了。」
說完拿過衣服就為我穿。我有些心不在焉的伸過胳膊,卻聽到翠兒一聲驚叫,把我嚇了一大跳。我趕緊問:「怎麼了?」
看翠兒紅著個臉,半天猶猶豫豫的指著我手臂上的一個紅點說:「小姐,這守宮砂怎麼還……還在啊?」
嗯?我仔細的看看手臂上的那個紅點,這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守宮砂?古代人真是無聊,點這麼個東西來證明女子的處子真偽。我還以為是胎記呢?!不過,也不用這麼大驚小怪吧,我無所謂的說:「哦,我們還沒洞房。不過,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要說出去!」
「小姐,是不是少爺他——」翠兒欲言又止,她想說什麼我已然明白,雖難以啟齒,卻不是實情,畢竟是我先提議的,所以不是他拒絕我,而是我拒絕他!(打腫臉充胖子的典故不會出自此吧?)
「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快點兒給我衣服吧,我要凍死了!」
「哦。」翠兒這才反應過來,趕緊為我穿上衣服。
「翠兒,明日我們出府一趟如何?」穿好衣服,想起要辦的事情很多,明天必須開始行動。
「好啊!」翠兒高興的蹦起來,「已經好久沒有隨小姐出府遊玩了。」
「不能光顧著玩,明天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看到我的臉色凝重,翠兒收斂了笑容,認真的聽我說。
我拿起筆在一張紙上寫了一長串的藥名,又在另一張紙上畫了口罩的樣子,然後讓她把鶯兒叫進來,我知道鶯兒的針線活不錯。於是讓鶯兒找來白色棉紗布,一邊說一邊教她照著我畫的樣子做,不一會兒,一個口罩做成了。
鶯兒和翠兒不解的問我:「小姐,做這個幹什麼?」
「有很大的用處,以後告訴你們。明天你們兩個先找一家繡坊定上5000個,交工日期越快越好。然後再到京城所有的藥鋪,按照這張紙上寫的藥有多少買多少。記住了!」
我無視兩人莫名的表情,一古腦的囑咐完,然後把兩人往屋外推去:「好了,現在去歇著吧,明天早點出發。」
如果解釋起來不知又會浪費我多少口舌,真的很累了!還有施厚遠赴雲州的事情,想想都頭大!索性用被子蒙住頭,強迫自己什麼都不要想,準備迎接明天的挑戰吧!出府,購物,準備才藝,赴宴……
明明就是一個難眠的夜啊!嗚……,心中悲鳴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