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臨盆時間的接近,安心對分娩本身危險的焦慮與日俱增,偏偏這個時候瑪麗對她越來越冷落,經常好久都見不到她人一面,安心只好以做了好吃的為由派人去請,可是也經常是請了十次,能來一次就不錯了,這還不算,以往瑪麗是每天都要和伊麗莎白黏在一起的,現在連伊麗莎白見她一面都困難了。
開始伊麗莎白還吵著要找瑪麗,後來可能連她這個人的存在都忘記了,安心有時候毫不懷疑,等伊麗莎白再見到瑪麗的時候,她肯定不認識她是誰。
除此之外,安心還注意到,經常有幾個身著華服騎著馬的人來拉德洛城堡,這是她無事愛坐在窗前往遠處張望的成果。
這幾匹馬上的人看裝扮至少也是封建領主,有的時候他們還帶著全副武裝的侍衛來,不知道來幹什麼。
安心將這個疑問藏在了心裡,並沒有去詢問瑪麗或者是這個城堡裡的其他人,這是她留的一個心眼,什麼事如果表現出過於好奇的話,人家要是不想讓你知道就更加防備了,還是自己想辦法弄清楚比較好。
這一天傍晚夕陽滿天,一絲風都沒有,安心又覺得憋悶,就讓珊妮將所有的窗子都打開透氣,因為安心現在的子宮被胎兒脹得過大,將內臟都擠在了一起,感覺胸悶是常有的事。
她靠在太妃椅裡四五個鵝毛軟墊之上,拿著個羽毛扇不斷地扇著風,就聽到城堡遠處響起一陣雜沓的馬蹄聲,安心讓珊妮扶她起來站在窗前張望,馬蹄聲由遠及近,馬上的人也逐漸在視野內變大。
這次除了有幾個面熟的人之外,他們照例帶來了好多穿著打扮像侍衛樣子的人,安心注意到這些人和以往的區別之處是他們的左臂上都帶著統一的袖箍,因為距離稍遠,上面的圖案看不太清楚。
一群人經由吊橋進到城堡內部下馬,侍衛打扮的人則在城堡的院子裡等候,幾個穿華服的人進到城堡之中。
安心知道他們是來找瑪麗的,並且她直覺可能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幾個月以來的疑問全都湧了上來,她決定去弄清楚。
安心挺著大肚子沒有讓珊妮等人陪同,她原本是想偷聽一下瑪麗她們說什麼,如果被發現了,就她一個人可以借口迷路了做掩飾。
會客室的門虛掩著,因為安心和瑪麗所住的這個內城堡都是女眷,所以保護她們安全的男性侍衛進不來,而瑪麗和人家談事情,也從來不需要人守著,安心走到門口剛好能聽清裡面的說話聲。
「約克方面在等我們的消息,公主,您還猶豫什麼呢?」一個甕聲甕氣的男聲說道。
「是啊,公主,我們已經答應成立同盟,就不能袖手旁觀啊。」另一個音調稍高的男聲也附和道。
「侯爵大人,不是我想袖手旁觀,我父親的的海軍實力很強大,現在已經有了常備軍,我們現在去硬碰,結果是什麼還不一定……」這是瑪麗的聲音,安心吃驚得下意識地摀住了嘴巴。
「可是,如果被桑傑克他們佔領了倫敦的話,我怕……」又是那個甕聲甕氣的男聲。
「沒什麼好怕的,他們就是取勝了,也沒有資格稱王,國內外的貴族們不會同意的。」瑪麗的聲音聽起來比以往要沉靜得多,也透著陰冷,讓安心聽了不寒而慄,她懷疑這到底還是不是她認識的那個瑪麗了。
「也對,他們取勝了,也得來擁戴公主,因為公主才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又是天主教徒,不是那個婊子生的孩子能比的……」另一個聲音稍尖的男聲話音還未落,就聽到房門「咚」地一聲被人撞開,房間內的幾個人下意識地將手按在劍柄上,異口同聲地驚叫「誰?」
「你們簡直膽大包天,難不成你們要造反?」安心推開門之後義正辭嚴地指著那幾個男聲厲聲責問道。
「她是誰,公主?」一個男的指著安心對瑪麗問道。
瑪麗沒料到安心就這麼闖進來,她的身體下意識地往安心身前挪了挪,將她擋在了身後,「她誰也不……」
其實她想說安心只是一個普通的侍女,但是看她的穿著也知道說了也沒人信,就在她遲疑著怎麼給安心編個身份的工夫,安心大聲說道:「我是你們的王后安·博林,還不趕快參見。」
安心話音一落,房間內幾把長劍齊刷刷出鞘的聲音,然後劍尖齊齊指向了安心。
因為瑪麗公主擋在安心身前,那幾把劍也並不敢太靠前。
「放肆,你們連本公主也要殺?」瑪麗公主突然大喊道,「還不放下你們的劍?」
「公主,她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計劃,不能留。」一個男人說道。
「公主,不如我們將她做人質,這樣也能牽制住亨利·都鐸了。」
「牽制什麼,這個女人已經失寵了,就是我們殺了她,那個亨利·都鐸也不會理的,還不如現在就剷除後患,你們沒見她懷孕了嗎?當斷不斷,將來又多出個人和公主搶王位。」這是又一個人的聲音。
他們邊說,劍尖依然對著瑪麗公主和安心。
「這個人交給我,我來處理。」瑪麗公主一字一句地說道。
那幾個人沒有動。
瑪麗忽然在腰間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將刀刃對著自己的脖子,「你們也想造反是不是,我說了,這個女人交給我,怎麼,你們還不放心嗎?她奪去了我母親的位置,搶走了父親對我們的愛,這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你們還擔心什麼?」
瑪麗聲嘶力竭地喊道,安心訝異地看著她的背影,結果對上了她轉過頭氣勢洶洶的目光,「瑪麗,你這麼恨我?」安心艱難地問道。
「是,我恨死你了,還不給我將她壓下去關回房間,嚴加看守,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見。」瑪麗沖已經衝進來的侍衛命令道。
安心沒有掙扎,一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還有,她有些絕望地看著瑪麗公主,也許是忘記了掙扎,原來,她的努力,全都是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