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教主說毒都已經解了,可是都睡了半個多月怎麼還沒醒?」
凌蘇兒睜開眼聽到輕微的交談聲,她掙扎著想坐起身,「姑娘,你醒了?」
凌蘇兒看見一個圓臉胖乎乎的丫鬟滿臉驚喜的扶她起來,很快另一個清瘦點的丫鬟飛快的跑了出去。
「這裡是哪裡?」凌蘇兒環視著陌生的房間,羅紗帳、簡單的傢俱,只是不遠處的牆角擺著幾盆碧綠的盆栽。
「這裡是魔教的客房,姑娘中毒昏迷被教主帶了回來。」胖乎乎的丫鬟笑著說。
那個人果真是水翟顏麼?想到昏迷時看見的那雙清澈的眼睛,最後竟是他救了自己。
「蘇兒!」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聲輕呼,緊接著凌蘇兒就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中,吸入鼻裡的是淡淡的檀香,凌蘇兒抬眼看見一臉欣喜的水翟顏。
「你終於醒了!」水翟顏摟緊凌蘇兒輕揉著她的發,聲音因為欣喜而顫抖。
「沒想到竟然是你救了我!」凌蘇兒閉著眼靠在水翟顏懷裡,她從來沒有像此刻般眷戀一個人的懷抱。
「我閉關練功一出關就聽說長安發生投毒案,而你被當成兇手的消息,我日夜兼程的趕去長安,卻正好看見你服下毒藥。」水翟顏想到自己看見凌蘇兒服下毒藥時,那種心被拿掉的感覺,他更緊的摟緊懷裡的凌蘇兒。
「咳咳咳!」一陣輕咳,水翟顏猛然鬆開她,看著凌蘇兒漲紅的臉頰,一隻手撫上她的臉頰,「幸好你又活過來了。」
水翟顏眼裡的柔情讓凌蘇兒心裡一動,她很快的轉過視線,「毒仙說雷公腦神丹這世上沒有解藥,沒想到你竟然能解。」
「我早就找到解藥了,沒想到竟然用在了你身上。」
聽到水翟顏調皮的話語,凌蘇兒噗哧笑出了聲。「那我豈不是成你的試驗品了?」
「還能再看見你笑,能聽見你跟我鬥嘴,我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當我看見你服下毒藥那一刻,我的心跳都停止了,我還以為自己要失去你了。蘇兒,謝謝你活過來了。」水翟顏的聲音嘶啞了。
凌蘇兒定定的看著水翟顏,她心裡升起一陣暖流,輕輕抬手撫上他的臉頰,寬潤的額頭,挺拔的劍眉、能勾魂的丹鳳、高挺的鼻樑、性感的薄唇,這張臉原來長得這麼帥。
「蘇兒!」水翟顏深情的呼喚著,一張紅唇緩緩的壓了上來,凌蘇兒感受著水翟顏滾燙的唇,突然一雙深邃的黑眸出現在腦海裡,世民!「不!」她推開水翟顏!
水翟顏一怔,凌蘇兒臉上的驚慌,讓他的眼神又變得溫柔了,她剛才那一瞬間已經接受自己了,這就足夠了。「再休息一會吧,一會該喝藥了。」
「對不起,水翟顏!」凌蘇兒蠕動著嘴唇,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什麼,這個男人關鍵時刻救了自己,讓自己死裡逃生,她感激他,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在他身上找到了只有世民身上才有的心安的感覺,可是她也清楚自己並不愛他。
「沒什麼好道歉的,剛才嚇到你了!」水翟顏扶凌蘇兒躺下,給她蓋好被子,「再睡一會吧,我陪著你。」
「水翟顏,碧娘怎麼樣了?」凌蘇兒拉住水翟顏的衣袖,水翟顏也把碧娘救出來了嗎?
「我當時一心想替你解毒,救到你就匆忙離開大牢了,碧娘也許被另一批來救你的人救走了吧。」水翟顏的眼神深沉了,看著凌蘇兒蒼白的臉色,他實在不忍心告訴她碧娘執意留在牢裡,在她被救後第二天被皇帝在東口菜市凌遲的事情。
「水翟顏幫我打聽一下碧娘現在的情況好不好?」凌蘇兒懇求著,她真的很擔心碧娘的狀況,李世民會救她吧?
自從醒來已經好幾天了,凌蘇兒也能下床活動。
「水翟顏,這裡就是你……。」凌蘇兒帶著善月大搖大擺的走進來,打量著寬闊的長形大廳,一時間竟然語塞,用處理政務來形容好像不妥,可是一時又想不到別的詞,難道可以說是他開會的地方?
「是處理教裡事物嗎?」水翟顏體貼的替她把話接完,扶她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來,很快拿起她的脈搏。
看著水翟顏抿緊的嘴唇逐漸放鬆,凌蘇兒知道她恢復的不錯,「是不是已經好了?」
「嗯,脈息平穩,已經恢復了六成,接下來只要好好調理就行了。」
「那還要多久?」凌蘇兒滿臉的期待。
「快則半個月,慢的話估計得一個月。」水翟顏邊說邊對伺候在一邊善月點點頭,示意她退下。
「還要那麼長時間?那我還想早點回長安呢!」
凌蘇兒滿臉的失望讓水翟顏的臉色陰沉了,「你那麼想見李世民嗎?」
「我被你救出來之後一直昏迷,他一定很擔心吧,世民知道是你救了我嗎?」凌蘇兒臉上毫不掩飾的擔憂讓水翟顏眼底迸出一絲冷意,這幾日凌蘇兒見到自己時露出的安心的笑容讓他以為她已經接受自己了,沒想到她心裡還是只有那個李世民。
「教主,少林…!」一個教徒匆忙走進來。
「滾!」
水翟顏陰冷的聲音讓教徒和凌蘇兒都愣住。很快教徒悄悄退了出去,凌蘇兒看著臉色陰沉的水翟顏,這幾日他對自己體貼入微,自己對他也變得依賴,可是她卻忘了他對自己的感情。
「我回去了。」凌蘇兒輕聲說完,站起身想走,水翟顏把她狠狠的按回椅子上。
水翟顏加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量,讓凌蘇兒眉頭緊皺。
「我要怎麼做你才會忘了他?」水翟顏像一隻受傷的野獸般怒聲問。
「水翟顏,你知道我的心裡只有他。」凌蘇兒聲音裡滿是歉意,她不想傷害他。
「那那天為什麼願意我親你?」
凌蘇兒閃躲著水翟顏咄咄逼人的目光,水翟顏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告訴我那天我親你,你為什麼不躲開?」
是啊,為什麼不躲開?所有的人都要她死,這個男人卻把她從死神那裡搶了回來。自己能告訴他是因為他的懷抱讓自己心安,他說的那些話讓自己感動嗎?眼淚無聲的滾出眼眶,順著臉頰滴落在水翟顏的手上。
看著眼中噙淚的凌蘇兒,水翟顏的心軟了,他放輕了手上的力道,聲音也變得輕柔了,「蘇兒,你的心已經接受我了,忘了李世民,專心愛上我吧,李世民能給你的,我同樣能給你的,我還能給你李世民不能給你的自由。」
「水翟顏,人的心只有一個,我已經給了世民了,還怎麼給你?」凌蘇兒幽幽的說完站了起來,「我要回去了。」
水翟顏怔怔的看著緩步離開的凌蘇兒,眼神由悲痛又變得殘酷,「你不是想知道碧娘的消息嗎?」
凌蘇兒轉頭靜靜的看著在椅子上坐下的水翟顏。
「碧娘在你被我救走的第二天就被凌遲了。」
凌蘇兒的眼神由不敢相信變得驚恐,「你說謊,碧娘不會被凌遲的。」凌蘇兒失控的沖水翟顏叫著。她不相信碧娘會被凌遲,房玄齡明明答應她救碧娘,那晚來救她的人口口聲聲喊著她小姐,分明就是世民派來的人,為什麼碧娘還是會死?
「她為什麼不會被凌遲?你被我救走了,必須要有一個人頂罪。聽說凌遲的時候全長安的百姓都去觀看了,看著她的肉被一刀刀的割掉,百姓們都在歡慶她罪有應得,……!」
「不要,不要說了,求求你不要說了!」凌蘇兒摀住耳朵跪倒在地,水翟顏的話像刀子一樣一刀一刀刺在她的心上,讓她痛的想了結自己。
水翟顏冷冷的看著地上縮成一團顫抖的凌蘇兒,一點報復後的喜悅都沒有,凌蘇兒的痛苦讓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捏緊一般,讓他窒息。
廳堂裡死一般的安靜,好久,凌蘇兒目光呆滯的想站起來,身體搖晃著又重重的跌坐回地上,她喘息著又爬了起來,可是腿顫抖著厲害又跌了回去,咬緊嘴唇,全然不顧嘴唇已經開始出血,掙扎著站起來,凌蘇兒跌跌撞撞的走出大廳。
院子迎著寒風搖晃著離開的凌蘇兒,身形單薄的就像秋風中無助的枯葉般,水翟顏忍不住的追出門去。
「蘇兒!」水翟顏扶住踩在石子上差點倒下去的凌蘇兒,「我送去回去。」
凌蘇兒任由水翟顏抱著她,看著凌蘇兒比紙還白的臉色,水翟顏的心隱隱抽痛。
「都出去!」凌蘇兒無力的靠在床邊,雙眼失神,聲音卻跟冰一樣冷。
「姑娘!」善月擔心的看著凌蘇兒,出門的時候還神采奕奕的,怎麼就一會兒功夫就變成這樣了?「教主!」善月無助的看著水翟顏,水翟顏的臉色也是陰沉。
「蘇兒!」水翟顏輕喚出聲,聲音裡是壓抑的心疼。
「都出去!」凌蘇兒機械的重複著剛才的話。
水翟顏無奈的歎了口氣,「走吧,善月,讓她自己待一會。」
直到善月從外面把門關上,一刻淚珠才滾出凌蘇兒的眼眶,她低低的抽泣著,可是胸口像是被堵住一樣,堵的她喘不過來氣,終於她放聲的痛哭起來。
聽到屋裡撕心裂肺般的哭聲,像窮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連嗓音都有些許的撕裂了,善月也不禁眼眶紅了,哭的這麼用勁、這麼悲痛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教主?」
水翟顏睜大雙眼,握緊門口花架的一角,全然不知花架的那角在他的手裡已經變成了粉末。終於,他推開房門衝了進去。
「出去,出去,出去!」凌蘇兒衝他大聲的吼著。
「蘇兒,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刺激你,對不起,對不起!」水翟顏心痛的把凌蘇兒抱在懷裡,一遍又一遍的道著歉。
「碧娘,碧娘,碧娘!」凌蘇兒抓緊水翟顏的衣襟哭倒在他懷裡。
晚上,水翟顏端著藥碗坐在凌蘇兒床前,「蘇兒,喝藥了!」
凌蘇兒抬眼看了一眼藥碗,閉上紅腫的眼睛,輕輕的搖搖頭,因為下午哭的太用力,嗓子已經說不出話了。
「蘇兒,你的身子還沒有完全好,不喝藥的話會更嚴重的。」水翟顏柔聲勸著。
「那就讓我死了吧!」凌蘇兒嘶啞的嗓子努力出聲。
看著凌蘇兒雙眼緊閉,水翟顏臉上是無盡的痛苦和懊悔,他好後悔下午說出那樣殘酷的話。「蘇兒,我下午是故意氣你才說了那麼殘忍的話。」
凌蘇兒依然雙眼緊閉。
「蘇兒,難道你連李世民也不想見了嗎?我答應你只要你身體好了,我就送你回長安。」
「你不會送我回去的!」凌蘇兒淡淡的說,眼睛依舊緊閉。
是啊,我怎麼願意送你回去?想到把凌蘇兒送回李世民的懷裡,水翟顏的眼神又變得冷冽,可是她必須要吃藥,水翟顏咬緊嘴唇,「只要你的身體痊癒,能經得起奔波了,我就立刻送你回去。」
聽著水翟顏斬釘截鐵的承諾,凌蘇兒緩緩睜眼,水翟顏滿臉緊張的看著自己,凌蘇兒冷冷的看了好久,才輕輕出聲,「我喝!」
凌蘇兒願意喝藥,水翟顏的表情才舒緩,他輕柔的扶凌蘇兒起床,把藥碗遞給她。
凌蘇兒端過藥碗,味道刺鼻的藥味,她眉頭輕蹙閉眼把藥喝進嘴裡,苦澀的藥汁順著喉嚨流進胃中激起一陣翻湧,哇的一聲,喝進嘴裡的藥全被吐了出來,藥碗從手裡滑落跌碎在地上,凌蘇兒重重的倒回枕頭上。
「凌姑娘!」本來看到凌蘇兒願意喝藥,善月才稍微放下心,看見凌蘇兒把藥全吐了出來,她著急的叫出聲。
「蘇兒!」水翟顏沒想到凌蘇兒會把藥吐出來,顧不上身上被吐上的藥汁,急忙抓緊她脈搏,凌蘇兒的脈搏像寒風中的燭火般微弱,剛才蒼白的臉色現在如死灰般。水翟顏臉色一變,他扶起凌蘇兒,手掌輕輕的抵在她的後背慢慢的用自己的內力給她調節著氣血。
「教主,凌姑娘的臉色好多了。」善月看著凌蘇兒慢慢舒緩的臉色,暗叫慶幸。
扶凌蘇兒躺下,水翟顏已是滿臉大汗,按住凌蘇兒的脈搏比之前稍微強勁了點,他才疲倦的坐在床邊平息著自己已經紊亂的呼吸。
凌蘇兒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四更天,水翟顏雙眼微閉靠在床頭小憩,不遠處坐在圓凳上的善月也打起瞌睡。凌蘇兒微微翻身背對水翟顏,聽到輕微的聲響,水翟顏怒睜雙眼,發現是凌蘇兒翻身時,他的視線才柔和,「醒了麼?」
不理會身後的水翟顏,凌蘇兒閉上雙眼。
水翟顏輕歎一口氣,他坐直身子拿過凌蘇兒的胳膊,碰觸到她冰涼的皮膚,他的眉頭略微皺了起來,凌蘇兒的脈息跳的還是微弱,都是自己的錯,如果自己不那樣刺激她,她也不會因為悲傷過度導致病情加重。水翟顏滿臉的自責。
「你現在很冷麼?」水翟顏握住凌蘇兒的手輕聲問。看見凌蘇兒依舊不理自己,他伸手進被子裡,去摸她的腿。
「你做什麼?」凌蘇兒憤怒的想起身,頭一暈倒回枕頭上重重的喘息,嗓子火辣辣的痛。
凌蘇兒的腿和腳都跟冰一樣冷,被子裡也絲毫沒有熱氣,水翟顏眉頭深鎖,很快他站起身開始脫外衫。
「你要做什麼?」凌蘇兒驚恐的看著水翟顏。
聽到凌蘇兒嘶啞的嗓音裡飽含的恐懼,水翟顏溫柔的笑了,「你放心我不會趁人之危,只是想給你暖暖身子,你的身子太冰。」
「如果你當初不給李世民下毒,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體質。」凌蘇兒閉上眼睛決意不去看水翟顏。
是因為那次給李世民解毒嗎?水翟顏心裡有一絲酸澀,看著凌蘇兒沉靜的面容,他又滿臉的自信,他一定會讓她忘了李世民的。
緊緊的抱凌蘇兒入懷,水翟顏甚至把她的腳都收入自己的腿間,凌蘇兒身上的清香混雜著藥味撲鼻而來,他屏息凝神專心用自己的體溫溫暖懷裡冰冷的身軀。
感受著水翟顏溫暖的身軀,眼淚又滾出凌蘇兒的眼角,李世民夜夜如此擁著她入眠,她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