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裡的深深寂寞和淡淡憂傷 兔兔賴上了這張床 捉老鼠的貓(1)
    新年的氣氛徹底籠罩了整個城市,人一下子變得多了起來,商場裡、超市裡、大街上,菜市場裡。店家也做著各種各樣的促銷。大家都在抓緊機會花錢,大家也都在抓緊機會掙錢。每個紅綠燈的路口,總會被截留著海一樣的人,流過來,又流過去。陳嘉瑜和許多人擦肩而過或短暫交流,但她清醒的知道她們會彼此忘卻,扭過頭的一瞬間就從各自的視線裡、生命裡消失掉。

    但是蘇南不會消失,他們約會的頻率太整齊,太勻速,一直是那個時間、那個程序,平靜得讓陳嘉瑜暗暗著急。所以,在他們又一次在咖啡店的時候,陳嘉瑜在暗暗的燈光裡不經意的打量著蘇南。蘇南的半邊臉在暗黃的燈光下,閃爍著迷人的光彩,那光線撫摸著他濃密的黑髮、光潔的額頭、戴著眼鏡的雙眼、挺廓的鼻樑、柔和的唇線,那因了優雅的啜飲而滾動的喉結,喉結處是永遠潔白的衣領,是的,永遠潔白。陳嘉瑜想,如果和蘇南結婚,我能保證把他的衣領洗得這麼白嗎?答案是否定的。她自歎一下,不說別的,就單單是這白白的衣領,我都做不到呀!那被白襯衣包裹的,是寬大的肩膀。陳嘉瑜在看一個男人的時候,往往最先看的不是臉,而是肩膀。她總覺得肩膀是一個男人最最性感的地方,有著寬厚肩膀的男人,才能給自己的女人以安全感。但是,有著寬厚肩膀的蘇南,並沒有給她安全感。此刻,他穩穩的捏著咖啡杯的把手,像穩穩的捏著陳嘉瑜上下跳動但忐忑不安的一顆心,他悠閒的啜著杯子裡的咖啡,像悠閒的打量著自己的獵物。

    是的,陳嘉瑜現在的感覺就是這樣,她已經徹底淪陷,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愛蘇南,但是她愛了,她一向是個腦筋清醒的人,但是這次是清醒的不明智著。她明明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過於龐大,但她想嘗試,抱著絲絲僥倖。她一次次的想,如果,如果蘇南發現自己是處女?他會不會對自己視若至寶?一定會的,一定會的!所以她著急,可以更深刻的理解為,她著急著想把自己獻出去。

    但是蘇南不急,他像一個經驗豐富的獵手或釣者,是的,經驗豐富。他知道什麼時間做什麼樣的事情,比如現在,他就喝著咖啡,只是喝著咖啡,以無比優雅的姿勢。他像是在看陳嘉瑜,又沒有看,目光柔和且空洞。他已經完全掌控了陳嘉瑜,或許他不知道,但陳嘉瑜自己無比清楚,她的喜怒哀樂已經全部寄托與他。或許他知道,只不過是還在玩著欲擒故縱的遊戲。這讓陳嘉瑜想起了小時候家裡的一隻貓,那隻貓不知道從何處跑來,被奶奶養得油光發亮,也許並不是因為奶奶的照料,奶奶只顧得上照料陳嘉瑜。貓的精神來源於它的本能,它喜歡捉老鼠,但捉到後又不急於吃掉,它把它們放開、抓住、再放開、再抓住,它享受這過程,並在這過程中似乎得到身心愉悅……這一幕定格在小小的陳嘉瑜的眼裡,就如現在,她的感覺就是如此,但她欲罷不能,她甘願被圍捕,情願被上鉤。

    但他反而又不動了。他耐人尋味的目光打量過來,似關切,卻又和關切無關。他好像也打量著陳嘉瑜,但不露聲色,僅這一點就讓陳嘉瑜自歎不如。他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玩味的看著她,不尊重,但喜愛,她是他的獵物,她是他釣鉤上的美麗的魚,她是他爪下的小可憐。她也許不符合他的審美標準,但他享受這過程,這狩獵的樂趣,這讓他能獲取無限快感的過程,令他著迷,讓他享受。她已經是他爪下之物,隨時恭候他的品嚐,但他反而又不急了,他要讓她著急,他要用她來驗證和提高一下自己的耐心……

    他送她去上班,細心的為她打開車門,關上,然後道別、但沒離去。他看著她背的上邊帶有「LV」標誌的新包,說:「下次去香港,我給你買一真的。」

    她問:「真的什麼?」

    他說:「真的LV包。」

    她笑了,「這個就是真的。」

    但他不信。他的不信在她預料之中,只是他又講了個笑話:「一富家女炫富,對一追她的窮家男說:『見過名牌兒嗎?看我這包,上邊寫著LV!』窮家男說:『小學時就嘗過拼音,念驢是吧!』」

    說完自己就哈哈大笑,笑得那麼肆意,以至於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陳嘉瑜也笑,但這笑卻從容,她第一次對於蘇南的調侃應對從容,這從容來自於底氣。她這LV確是真的,是耿太太做為她順利參加MBA考試的獎勵。他不知道,所以他笑。陳嘉瑜也笑,笑他的笑。

    她說:「好呀,等著你的真LV!」

    但她轉過身就不笑了,非單不笑,眼眶還有點潮,依然是為了他的笑。是的,她即使拿了個真的LV又怎麼樣?他還不是以為是假的?就像是蘇南,他即使拿了個假的,又怎麼樣?她還會以是真的,或者,即便是假的,她也不會笑。她呵護他、關注他,他的每一絲情緒波動,都讓她牽掛。但他對她,沒有,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或許也不會有。

    換了制服,換了表情,到大堂交班。劉一冰說:「嘉瑜,真想找個時間和你好好談談。」

    陳嘉瑜笑了,她知道她想說什麼:「談什麼?談誰?是林偉吧!」

    劉一冰說:「是,嘉瑜,再有幾天就春節了,我媽讓我把他帶回家看看,我都27了,過完年就28歲了,我等不起。我們好了好多年了,和他在一起時我還是處女,你明白嗎?嘉瑜?我想我說的你都明白。」

    陳嘉瑜突然對這樣的談話很不習慣,一直以來,她和劉一冰的工作都配合得非常默契,她們幾乎每天見面,但是見面的時間都短,除了開例會和全體員工大會。她們彼此一直比較客氣,親切又陌生、熟悉且客氣。她們從來沒用這樣的方式談過話。陳嘉瑜說:「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從來沒對林偉有過什麼樣的心思,我們也許連朋友也談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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