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室暗淡的燭光,幾近燃滅,雲落只感到衣襟單薄,入夜,透襟涼冷,夏夜本是舒適宜人,在水沐居時,亦不覺得冷,可為何這廷室中,卻似有股涼氣,自地板升起,顫顫的抖。
今日,她並未見到太皇太后,晚飯時候,有人送進了簡單的餐食,自己並未吃下,因著有孕,只是越發嗜睡,雖未曾有人對她言明什麼,心內亦無急切,到顯得波瀾不驚,來人撤走食物時,她已然醒轉,亦不多問,只看著她拿走,全沒有被關起來的怨天尤人。
看這廷室,倒也清淨,除冷了些,與平常住處倒是無異,比皇后曾經給予的「恩賜」要優越得多了。
夜已是深了,想來明日該會有事發生吧?
想著,已睡意漸濃,燈燭亦是燃盡,漂浮起淡淡青煙。
忽聞門聲輕響,雲落怵然一驚,這樣晚了,會是何人?只躺著不動,手指緊緊攥住被襟,背上不自覺涔涔生寒。
門似乎又被輕輕關閉,足聲輕穩,漸漸走近,雲落感覺背後一股莫名的熱度摻雜著冷汗,浸透了絹紗絲衣……
心跳陡然加速,呼吸都仿似凝在了暗冷的廷室中,什麼人?可在這夜半深更,來到這猶似冷宮的廷室呢?
背上發緊,雲落蜷縮著身子,只覺散著的柔絲被人輕輕佻起,耳邊蕩起絲絲溫熱的氣息,如春風,如這夏夜細膩的雨絲。
不安的心漸漸沉靜,額上有溫潤沾濕的溫度,良久,方眷戀離開,卻氣息仍在。
這寥寥深宮、皇廷內院、還有誰……敢對自己這般放肆?
心內不禁溫流迴旋,難道……
雲落倏然側起身來,星眸映著透進窗閣的薄稀月光微微流情:「陛下……」
嬌柔的輕呼,隨著定睛在眼眸中驚痛的臉孔漸漸細弱,月光暗淡,星亦稀疏,雲落輕軟的墨絲,與夜交融成織,鬆散在玲削如柳的肩上,素綾薄綢的雪白緞子,襯著凝膩的肌膚,在夜的迷離中,越發風流誘人。
那映入眼中的亦是俊逸冷峻的臉孔,眼中情思隨雲落欣然的一聲呼喚而迅疾抽去,只餘一抹陰鬱在眸心深處……
「冷大哥!」雲落氣息微有些紊亂,來人竟是冷明刀,那寵溺在自己額際的溫度,竟是……冷明刀!
如此幽夜,如此深宮禁地,他是如何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