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雲落不懂。」雲落詫然望他,劉浚修逸的眉飛起一縷讚賞:「有杕之杜,其葉湑湑,白石皓皓,素羅朱衣,交交黃鳥,雪飛嬈嬈,采采艷芳,心何妄兮?
劉浚輕輕吟來,此曲,自他堅韌音色中說出,似另有一番韻味,雲落幽幽望他,秀眉不解其意。
劉浚修長的指挑起雲落細削的下頜,邪邪笑道:「前幾句,詞皆出自《詩經》,然後三句,雪飛嬈嬈、采采艷芳,心何妄兮,卻不是在諷刺皇后艷壓群芳又為何偏與你這和她無爭的人過節嗎?」
雲落略略一怔,自己只是信手拈來,想恰是合了那時的景致心境,方才順應著唱了出來,到沒作他想,此時思來,許那時真也有些個情緒,不覺柔唇輕抿,浮上淡淡笑意。
劉浚深眸幽而邃遠,斂住笑,直直盯著雲落,那目光便如寒冰遇了春陽,雪融消逝在眸心中,在這乍冷風寒的夜裡,猶顯得溫暖異常。
雲落被她那樣盯著,玉顏雪膚攏上漫漫緋紅,燭影搖曳,美若蝴蝶飄飛的睫,投下淡淡睫影……
劉浚溫斂道:「你終於……還是笑了,對著朕一個人。」
雲落怔忪,眼中閃過一絲驚異,卻被低垂的眼睫,掩在美目之中,心,怎會突的悸動?
他說,她終於笑了,他如此那般的眼神,只因為她終於笑了,對著……他一個人!
莫名的感覺鋪漫全身,更深的低下頭去,然而他溫熱的氣息,亦隨著流灑而下……
冷夜溫燭,默默燃起濃情……
突地,風打窗閣,發出巨大的撞擊聲,意亂情迷陡然消散……
雲落心上一顫,身子不自覺靠緊在劉浚胸膛,如受驚的小鳥,突覺他的胸膛健實而溫暖有力……
劉浚擁住雲落,濃眉聚攏:「來人!直教關掩好門窗,都是如何辦事的?」
怒意縱橫在眉間,侍人宮女急急跑進殿閣,跪作一片:「陛下息怒,只因這風來得太急,想是雨下來,便好了。」
幾名宮女跑到窗邊,盡力關掩被吹開的窗子,一陣風疾,撲面而來,竟再次破窗而入……
此時,窗外似有滂沱的雨聲鳴響,終是下雨了。
風依舊疾厲,吹起雲落一頭輕柔烏絲,繚繞在帝王俊容之上,令心神剎那搖晃,劉浚烏袍亦被吹起,與雲落淺藕色絲衣交纏翻飛,相擁身影,到令劉浚一陣神往……
終還是定下心來:「這雨真是來得邪。」
正自叨念,門外又急急跑入一人,神色張惶:「陛……陛下,這雨……這雨……」
嚥一口氣,竟自不能下言。
劉浚不耐煩道:「這雨如何?快道來!」
似已有不好的預感湧入心頭,擁著雲落的手,用力收緊,雲落舉眸望他,帝王深邃的眼中,交結隱隱憂慮……
那侍人身子顫抖,聲音亦隨著發顫:「陛……陛下,這雨勢滂沱,且雨水……竟是……竟是血一樣鮮紅的顏色!」
說著,便叩下頭去,一副惶恐的模樣,劉浚眼眉一緊,眸心頓然閃過驚悚的光束,嘴角略略抽動,似什麼僵在了嘴邊……
那是雲落自與劉浚相遇,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神色,桀驁的眉目佈滿了悚駭的驚紋!
血紅雨水!
的確駭人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