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漸微明,冷明刀行至小林深處,沿途隨著樹上的梅花標記、一路而來,如今已是不見,然而繁茂卻空闊的小林間,卻是一派寂靜,只有微風掠起樹葉的響動,沙沙奏鳴……
冷明刀立時緊了緊手中長劍,眉頭微蹙,警惕起四周異常的安寧,低眉掏出懷中紙箋,上面娟秀小字清明無誤,該是這裡沒錯!
「冷少俠倒是來得真快呢!」
正自想著,身後便突的傳來一女子聲音,冷明刀猛然回頭,只見蒼鬱樹後一女子緩緩踱身而出,一雙明麗美目,在晨曦薄霧的清晨中尤是清泠,嬌唇點了深濃嫣紅,一身碧藍色錦織絲邊裙,更襯得芳姿嬌貴……
冷明刀隨即放鬆下身體,冷冷一笑:「麗貴女,還真是好久不見了!」
此女,正是昔日平西公主府中,最是嬌蠻的貴女——麗魚!
冷明刀抖開手中精白的紙箋,沉聲道:「這信可是麗貴女所書?」
麗魚秀目輕側,柔然一笑:「不錯,正是麗魚親筆!」
冷明刀眉間頓時燃起一縱烈火,欺身上前,拔劍橫在麗魚嬌嫩的脖頸上:「為何要這麼做?雲落與你有何仇怨?」
麗魚瞥一眼寒光凜凜的寶劍,卻是眸光安定,不慌不忙:「冷少俠這般衝動,可還想拿到解藥嗎?還是……想叫麗魚去陵翁主那裡替你『美言』幾句啊?」
陵翁主!
冷明刀神情倏然一滯,麗魚有恃無恐的得然眼神,顯是早有準備,然而她竟然提及到了劉懷蕾,莫非自己的事情,她亦瞭然?
冷明刀輕輕放下手中長劍,麗魚著有意味的眼光,顯然並非自己想像的那般簡單:「你……到底有何目的?休要拐彎抹角!速言來!」
麗魚收攏住唇邊笑意,秀目凝出微點狠厲之色:「要她……永不能再回到皇宮去!」
冷明刀目光一頓,打量起麗魚變化莫測的嬌麗媚顏,雲落回宮與否,又……與她何干?
麗魚只定然的望著他,那目光深處有種秘流、不可言說……
冷明刀眉梢一動,疑問道:「在下可否……」
「不可!」
麗魚秀致眉目漫著晨的涼薄與堅決:「如今的你,沒有問『可否』的權利!」
冷明刀劍眉寒影一晃,隨即在深黑色目光中消隱不見,如今眼前的女子,當初真是小看了她,以為不過是傲慢的商家小姐,卻未曾想,竟會有如此諸多的心思和手段,竟然……連自己的一切皆瞭如指掌,又對雲落行蹤確定,殺心縱橫,真真看不出,如此艷舉芳華的女子,竟是這樣的蛇蠍心腸!
「你……要我如何做?」
冷明刀做出讓步的沉聲言道,麗魚眉色一舒,淡淡一笑:「這……就要看少俠如何應對陵翁主了!」
劉懷蕾!又是劉懷蕾!
冷明刀眼中搓起萬頃波濤,麗魚每一句言語、無不牽扯著自己隱秘的心思,那傲慢眉目間,得然之色亦在整片晨霞中、揚若飛塵,嗆在冷明刀眼裡,皆如顆顆沙粒,揮不去、亦融化不開……
冷明刀錚錚望著麗魚,眼中似有流箭飛射而出……
冷明刀生性嚴謹,看到紙箋上小字娟秀,不知是何人所為,亦不知會有何意外發生,故對雲落言三日方歸,可沒想到來到小林間,所見之人竟會是昔日貴女麗魚,看似與此事毫無相關之人,然而匆匆一面過後,卻又令心中頗多疑問,依麗魚所言要自己在劉懷蕾面前,做出雲落已死的假象,並令劉懷蕾確信無疑,她方才肯交出「秋霜殺」的解藥,可是……
冷明刀轉念一想,中了「秋霜殺」之人又並非雲落,自己又憑什麼要答應她呢?況且……
麗魚說要令雲落永不能再回皇宮,想她又並非宮中女子,這……又與她何干?難道這其中,還有何未可知的事情嗎?
麗魚口口聲聲的反覆強調著陵翁主,又是何故呢?這與劉懷蕾又有何關聯?她又如何能肯定,自己一定會答應她,會去為了嚴蕭那素不相識之人而依言而行呢?
冷明刀想想不禁自嘲,最後一點,只一瞬,心中便已瞭然,自己深愛雲落,麗魚再清楚不過,嚴蕭為了雲落而身中劇毒,自己然若袖手旁觀,雲落如何能夠答允,自己又怎可心安?
不過……是利用人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