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屍骸,血流成河。
這是墨華趕到白芷山時見到的殘酷景象,空氣裡飄著濃烈的血腥氣,和讓人噁心作嘔的屍臭,墨華的心彷彿在瞬間跌入漫天冰雪的無底深淵。
屍妖們沒了梨樹妖迷心術的控制,紛紛倒在地上,整個白芷山扎堆的倒著散發著濃烈屍臭的妖精屍體,層層疊疊,鋪滿了整個白芷山,觸目驚心。
「九南!九南!」
墨華一跳下騰雲,就大聲呼喊著九南的名字,冷冷的風吹來,空氣裡飄來的除了血腥氣,就是屍臭,沒有九南的氣息,也沒有九南的聲音。
「九南!九南!」
墨華發了瘋般在層層疊疊的妖精屍體中尋找九南的身影。
九南,九南……
每一聲都那麼悲愴絕望,墨華瘋狂的翻找著妖精們的屍體,可是,翻遍了整個白芷山,除了那些已死去多時的妖精們的屍體,再看不到第二具屍體。
墨華稍微放心了點,可是,這裡這麼多屍妖,看樣子是被人控制了的,以九南的修為根本不可能逃脫,那麼九南去哪了?
找到迷宮附近的山腰上時,墨華看見一大堆血液,血液流入泥土裡,將泥土染成了褐色,血土周圍有不少被血染紅的毛髮,仍可看見毛髮的尾部是九南特有的銀白色。
九南……
墨華的心迅速往下沉,腦子裡像有什麼炸開,炸得他思緒一片混亂,腦海裡一片混沌,手腳發軟,若不是強撐著,他恐怕早已倒下。
墨華搜尋的目光在血土周圍尋找,終於看到一隻白色九尾狐的屍體,墨華腦子裡轟的一聲,五雷轟頂。
九尾狐……
墨華手腳冰涼,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嘴唇發白,不停的顫抖著……
九尾狐,九南……
墨華跌跌撞撞笨到九尾狐的屍體旁,腳下一軟,無力的跪倒在被鮮血染成褐色的泥土裡,「九南……」
「九南……」
墨華顫抖著唇瓣,雙目失神,茫然的看著腳邊的九尾狐,他的世界在看到九尾狐屍體的那一瞬間,轟然坍塌。
小心翼翼守護了一千年,愛了一千年,疼了一千年,好不容易才明白彼此的心意,好不容易才得到她,好不容易才在她身上打下只屬於他的烙印。
她是他愛了一千年還不夠要生生世世相愛的愛人,是他等了一千年要生生世世相伴的王后。
九南,你太殘忍……怎麼忍心丟下我一人,怎麼可以……
若沒有你,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墨華溫柔的抱起九尾狐的屍體,失魂落魄的臉溫柔的蹭著九尾狐的毛髮,像往日對九南那樣,他想起,九百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她,她還沒有修成人形,一隻小小的九尾狐,他抱著她,小心翼翼,像抱著最心愛的珍寶,見到她第一眼,對上她黑葡萄般的眸子,他就把心遺落在她身上。
愛,支撐了他一千年,他等著她長大,等著她修成人形,等著她明曉男歡女愛,等著她接受他的情意並把她的心交與他。
一千年,一千年的光陰,一千年的愛,他如何滿足,他要生生世世,千萬年都與她在一起。
可是,一場殺戮,血雨腥風,她如今只能冷冰冰躺在他懷裡,無論他怎麼用體溫溫暖她冰涼的身體,也沒有半點溫度。
「九南,別怕,我在這裡,我在這裡陪著你。」
墨華緊緊抱著九尾狐冰涼的屍體,大顆大顆的淚珠沿著眼角滾落,聲音沙啞,他很想放聲大哭,他很想縱聲哀嚎,他很想把心中的悲痛發洩出來,可是,他不能吵著她。
「她只是睡著了……只是睡著了……」
墨華輕輕磨蹭著九尾狐的毛髮,失魂落魄的喃喃說著,他不能大聲哭泣,不能放肆咆哮,只因他的九南睡著了。
「明天就會醒的……對,明天就會醒過來……我的九南只是睡著了,她一定是懲罰我拋下她忙公務……才躲著睡覺不理我……」
墨華的眼淚大顆大顆落在九尾狐的毛髮上,很快便將九尾狐的毛髮染濕,融化了乾涸的血漬,化成血水流過髒污的毛髮,墨華慌忙拿起衣袖擦著九尾狐髒兮兮的毛髮。
「怎麼辦才好?弄髒了九南的毛髮,她會不高興的,怎麼辦?怎麼擦也擦不掉,這些血漬為什麼那麼頑固……怎麼辦?」
墨華無聲流著淚,用力擦拭著毛髮上的血跡,可是,血漬和著淚水,在九尾狐冰涼的屍體上流成一道道小河。
「怎麼辦怎麼辦啊?九南會不高興的,她會不高興的……」
「妖王大人,九尾狐……已經死了,請您節哀順變,保重身體……」
一道低沉難過的聲音傳來,墨華抬起頭死死瞪著一臉悲痛的狼王,「胡說!」
大概察覺自己聲音太大,墨華害怕吵醒沉睡的九南,壓低了聲音,怒氣沖沖的鄙視著狼王,「本王的王后怎麼會死!你敢詛咒王后,本王饒不了你!」
看著妖王像個孩子一樣抱著九尾狐的屍體,嘴裡不停的喃喃自語,『我的九南怎麼會死呢?她只是睡著了,她和我鬧彆扭呢,她怪我只顧公務不理她,我再也不會冷落她了,我會時時刻刻和她呆在一起,這樣她就會開心了……「
狼王長歎一聲,囁嚅著嘴唇,終究什麼也沒說。
也許,妖王大人需要冷靜。
狼山與白芷山相隔不遠,白芷山發生這些事時,狼山的狼群其實是知道的,但他們見到那麼數量龐大的屍妖群,別說幫九南對敵,就是靠近,他們也不敢。
事情發生時,狼王並不在狼山上,回來後,聽到這件事,大發雷霆,把下令不准狼群去幫忙的母狼當場擊殺,就匆匆忙忙往白芷山趕。
一到白芷山,就看到妖王抱著九尾狐的屍體無聲落淚,發了瘋一樣擦拭著九尾狐毛髮上的血跡。
天,陰沉沉的,沒有一絲陽光,連稍微的光亮都沒有,天地間,天昏地暗,肅殺的狂風吹起滿地落葉,空氣裡血腥氣更濃。
妖王神智不清,陷入自己的世界裡無法自拔,此刻的他,抵抗力極低,為避免有妖精突襲,狼王只得寸步不離的守護著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