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風聲呼嘯而過,豆大的玉珠如石子般打在九南的臉上,雨水流入嘴裡,鹹鹹的,讓九南的心更酸澀。
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往下掉落,輕飄飄的,九南的心一點點絕望,張開雙臂,讓自己的狂風暴雨裡呈現飛翔的姿態,既然要死,那就在臨死前飛翔一次吧!
再見,孔雀,再見,父王,再見,大哥……
對不起,是九南無用,救不了自己……
閉上雙眼,任由著自己的身體在風雨裡飄蕩,如零落的浮萍般,淒楚無助。
就在九南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一道修長的白色身影穿過狂風暴雨,如閃電般掠向九南下墜的方向,就在九南的身體離地面不過三四丈高的位置處,穩穩的接住九南墜落的身體。
「墨華——」看到那張熟悉的俊美流麗如煙霞的臉,九南的眼淚又刷刷刷的流下來了,順著雨水流入口中,鹹鹹的,卻帶著一絲甜味。
墨華沒有說話,看了九南一眼,便飛快的移開了目光,九南看著墨華被雨水淋濕,雨水淌成小河的側臉,雖然身體冷得發抖,心裡卻溫暖得如同春光照耀。
一落地,墨華便飛快放開九南,獨自一人走到一邊背對著九南,看著墨華被雨淋濕的背影,九南心裡欣慰,感激,難過,失落,心疼,什麼樣的情緒都有。
墨華背對著九南,身體有些彎曲,肩膀似乎有些承受不住的感覺,九南奇怪的看著墨華,墨華的修為在妖界是赫赫有名的,怎麼這下子,後背佝僂,似乎剛才接九南那一下耗了他許多精力。
「墨華,你沒事吧?」
九南擔憂的走向前去,手指剛碰觸到墨華的肩膀,墨華便像觸了電似的躲開,甕聲甕氣低聲道,「別碰我!」
九南的手指僵在半空中,冰冷的雨水打在九南的手背上,其實也不是很痛,其實也不是很冷,九南的心卻彷彿被尖刀狠狠刺入,痛得她鼻子一酸,眼淚又落了下來,她想,眼淚溶入雨水裡,墨華看不見,便放心大膽的流淚,可是,心裡卻依然有隱隱的期待,至於在期待著什麼,九南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也許是期待著墨華能發現她的難過,也許是期待著墨華與她能回到從前,也許……也許還有其他的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墨華轉過身來,九南這才發現他的臉色異常蒼白,嘴唇泛紫,「墨華,你怎麼了?受傷了嗎?」
墨華眼角微挑,冷冷的目光掃過九南擔憂的臉,語氣輕狂,「笑話!我堂堂妖王,怎會受傷?你以為我是你嗎?酒囊飯袋!」
聽到墨華又像以前那樣叫她酒囊飯袋,九南不僅不生氣,反而心裡湧過一股暖流,燦爛炫目如星辰的笑容緩緩在唇邊綻放,看得墨華目光有些迷離,很快,便恢復常態,掩飾的乾咳兩聲,「走吧!雨越下越大了!」
說完,便率先邁開步伐往風雨裡走去,九南看著墨華修長略有些沉重的背影,輕輕嗯了一聲,便跟了上去。
誰知一邁開步伐,腳踝上傳來的鑽心劇痛讓九南不由自主的叫出聲來。
「怎麼了?」
話音未落,九南只感覺到那白色身影在眼前一晃,墨華的手便已扶上了自己的腰肢。
「沒事。」九南衝墨華露出一個讓他安心的笑容,墨華狐疑的盯著九南的眼睛,九南心虛的別開眼神,下意識的拉了拉袍角,遮住受傷的腳踝,九南做賊心虛的舉止全落在墨華的眼裡,墨華蹲下身,一把拉開九南的袍角。
「別看……」看字還沒發出來,墨華已怒火沖天的咆哮道,「你到底怎麼搞的?都長了一千歲了還是這麼笨!受傷了不知道說一聲嗎?我不問你的話還想瞞著嗎?眼睛是瞎的嗎?看到捕獸夾也不知道躲?你什麼時候能聰明一點謹慎一點,別讓我總是放心不下……」
九南眼睛裡盈滿了淚水,淚珠兒與雨水一起凝在睫毛上,聽到墨華最後一句話,九南終於忍不住,眼淚不爭氣的順著眼角滑落。
看到九南的眼淚,墨華愣住了,剛想伸出手將九南擁入懷中,卻在最後關頭,猶豫著縮回了手,低聲道,「對不起,我……我不該那麼大聲。」
九南的眼淚愈加洶湧,她原以為淚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墨華便看不到她的眼淚,她便能放肆的哭泣流淚,可是,墨華能分辨什麼是雨水,什麼是她的淚水,一滴一滴的,狠狠砸在墨華的心上,痛得他想狠狠大罵自己一頓。
明知道她受了傷,明明是自己一時氣惱扔下她讓她孤零零的在這荒山裡亂竄,她那麼害怕那麼痛楚,自己還那麼大聲呵斥她,想到這裡,墨華更加自責。
「你別哭,我們很快就會出去的。」
九南只是低著頭,無聲落淚,墨華看著黑沉沉的天空,雨越下越大,墨華糾結的眉心成了一個大大的川字,九南濕透了的身體在風雨中瑟瑟發抖,看得墨華的心痛如刀割。
手指在空中畫了一道美麗的弧線,紫色光芒照亮了墨華蒼白的臉,墨華閉著眼,嘴裡唸唸有詞,九南奇怪的看著他,不知道他在念什麼。
只見墨華忽然睜開眼睛,手指指向黑沉沉的天空,只見一道紫色光芒如利劍般刺破蒼穹,那紫色光芒似帶著無盡的力量割破了黑色雨幕,光波如被投入巨石的水面上的水波一樣迅速綻開,最後,黑沉沉的天空上出現一個紫色的圓形光圈,而在光圈內,紫色光芒照得原本黑沉沉的天空耀眼奪目,光華無限。
更奇特的是,雨停止了,九南無比崇拜的看著墨華,「孔雀,是你用法力阻止下雨的嗎?」
墨華臉色愈加蒼白,本就微彎的身體顯得愈加疲憊不堪,卻仍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不過彫蟲小技耳!」
得到九南的崇拜,墨華心裡的感覺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值!或者是:爽!
晚上還有一更,十二點以後,大家不要等了,明天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