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可然的心揪成一團,身上突然沒有了力氣,看著走過來的男人,她的腦子嗡嗡作響起來。
司徒宇與她只有五步了,還有三步,還有一步……還有……他直直的從她身邊走過,依舊是目不斜視。他的衣角擦過她的衣角,他帶過的風讓她的長髮忍不住輕舞……但他,目不斜視的走過……
原來,他們只是陌生人。
小楊想道,趕緊走向莫可然,要談談下個展會的事情。
陽光很熱,泛白的光點耀眼的舞滿視野,可是,莫可然渾身冰冷,嘴唇泛白。
她站在光潔的石板路上,長髮在風裡紛紛揚揚。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心裡被殘忍而劇烈的撕裂。
坐在駕駛座上,司徒宇握緊方向盤,卻很久沒有動彈。他懊惱的把頭抵在方向盤上,胸口陣陣慌悶。
不應該是這樣的感覺,他在心裡說,我不應該這樣難受,這樣激動和這樣痛苦。我早就忘了她。既然忘了,不愛了,她,不過是個全然的陌生人。
可是……
他想起從她身旁走過時狂烈的心跳。
為什麼我會有心痛的感覺?
六年的時光,那麼多耀眼的日子,沒有她的陪伴,他不是照樣過的很好嗎?
她,顯然已經不是六年前那個稚嫩天真的小女孩,那這個有著成熟外表的女孩,會有怎樣的一顆心呢?她明亮清澈的眼神,是用來騙人的幌子,還是真的發自內心?
他用力咬了咬嘴唇,似乎聽見內心深處吶喊的聲音:
我要讓她把給我的痛苦,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還回來。
莫可然像是做了一場夢:
夢見那個以為不會再相見的人,夢見他冰冷的眼神像刀子從她的身上剜過。夢見自己的心,痛的像是又被揉成了碎片。帶著這破碎的心,她夢遊一樣回到了花語。她的腦袋裡白茫茫一片,像耀眼的太陽光,刺目而迷茫。
這麼多年,她努力的忘掉他。用了漫長的時間,終於睡覺的時候不再夢見他,不再想著他,不再擔心他。
她以為,自己忘了他。
可是,就在剛才,就在那一瞬間,她無比痛楚的心跳告訴她:那一切都是假的。
原來忘記一個人竟然這麼的不容易。
她以為不記得了,只是因為記得太多了。那些回憶不完的往事,所有痛苦甜蜜眼淚辛酸,在心裡已經擱不下,只好轉移了一個更隱秘的地點,在那裡,它們像一棵種子被種在沒有陽光沒有水分的荒漠。
她以為這樣與愛恨絕緣後就不會有苦痛。但此刻,劇烈的心痛證明了她有多天真。
她看著火紅的玫瑰,突然覺得那是團團的血凝結出的美麗。
我愛你,每一朵玫瑰都這麼說,可是愛情,都是鮮血般的疼痛凝結成的東西。
記憶裡,也是一片片猩紅的血跡……她閉上眼睛,向不知哪路的神靈發問:
為什麼,還要相逢呢?
接到小楊的電話,莫可然準時的來到新宇。聽著小楊的講解,她用心的搭配著花草。
「莫小姐也是藝術家了。」
「呃?」莫可然不解的抬起頭。
「你看,這些花花草草一經過你的手,就變的沾了魔氣般……」小楊比畫著,找不到合適的詞語,「很美麗。雖然花朵本來就美麗,但莫小姐你使他們更加有靈氣。」
莫可然不好意思的笑笑,對他的誇獎有點不自然。
「哪裡有那麼好,只不過是簡單的搭配而已。」
「呵呵,莫小姐可真謙虛。」他看了看表,「我有些事情要去辦公室了,有什麼事情隨時通知我。」
「好的,您先忙吧。」
小楊轉身要走,卻又忍不住回過頭來:
「你也知道,新宇換了新的經理,關於他的各種報道都有,不過,他比外面看到的要好。」
說完這些,他擺擺手,向辦公樓走過去。
莫可然捏著一朵黃色的小花,恍惚又納悶,他,幹嗎要告訴我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