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機場。
一個十七八歲美麗活潑的女孩親暱的摟著一個二十幾歲男子的胳膊對站在入口的一對中年夫婦不斷的擺手——
「爸爸媽媽,你們快回去吧!」
「到了那裡要聽哥哥的話哦……」端莊明艷的夫人向女兒大聲的喊道。
「知道了。」女孩答應著,卻忍不住小聲嘀咕道,「聽他的話那才完了呢。」
男子聽見這話,凜冽的目光狠狠瞪了她一眼,女孩連忙滿臉堆笑,「呵呵,聽,聽,當然聽!絕對聽!」
「宇,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工作上的事不要太操心,等你爸爸和我把這裡打點完了就會過去。」
「知道了。」
司徒宇頭也不回,不耐煩的對母親答道,拽著妹妹的行李箱向登機口走去。
「還有……」美麗的夫人看著走出去的兒女還要再叮嚀,身旁的男人一把拉住了她往回走。
「我還有話要對他們說呢。」
女人從老公手裡把胳膊掙脫,很不滿意的說。
「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說了一堆又一堆,別說他們煩,我都聽厭了。」
「那個,就是那個……」女人支吾著。
「什麼話你就直說好了。」
「那個,莫可然……」女人低聲而緊張的說,彷彿那個名字是一枚炸彈,稍微大點聲音就會爆掉。
男人怔了一下,眉頭皺了皺,半晌道:「都這麼多年了,當初她那樣傷害了宇,他總該死心了。」
「可是……」
女人放心不下。
「咱們過幾個月就過去了,現在,還是不提為好。」
男人走出侯機室,走到銀色小汽車跟前拉開車門,示意妻子坐下。
「哎……」女人長長的歎口氣,「那也只有這樣了。」
「請乘客們繫好安全帶,***次航班就要起飛了。」播音員清脆優美的聲音響起,「預祝大家有個愉快的旅程。」
「哥,」女孩繫著安全帶,臉上是抑止不住的好奇和興奮,「我都不記得錦陽是什麼樣子了,哥你一定記得吧。」
「不記得。」司徒宇一臉冰霜,和妹妹的興奮形成強烈的對比。
「也是哦,都六年了,是不容易記起。不過哥,你在那裡生活那麼久,一定有很多難忘的東西吧。」
司徒宇默不作聲。
「一定有些好朋友,難忘的人,難忘的故事……」
「宣兒,」司徒宇看了看喋喋不休的妹妹,「我累了,需要休息。」
「哦。」司徒宣低應著,「那你好好睡吧,我不吵你了。」
司徒宇緩緩的閉上眼睛。
飛機從雲層中呼嘯而過。司徒宣興奮的情緒一直沒有回落,她望著窗外大塊的雲團,眼睛閃閃發光。
在她的身邊,司徒宇雙目緊閉,似是睡著了。
飛機發出轟鳴,向著大洋彼岸的城市飛去。
錦陽。
那裡到底有怎樣的往事,怎樣的故人呢?
「可然姐,天遠要的盆景準備好了嗎?」
小恬鼻尖泌著汗,急急的問。
「好了。」莫可然從玫瑰花叢中抬起頭,「我叫小李過來,你和他一起去吧。」
「嗯,好的。」小洛答應著跑出去。
「可然姐,林凡好久都沒有來了呢。」婷婷蹲下來,眼睛亮晶晶的,等待著老闆的反應。
「哦。」莫可然微微一怔,似有所悟,但片刻就低下了頭,輕輕的說,「他可能很忙吧。」
換作是她,在遭受明確的拒絕後,一定也會明智的退卻吧。
只是,他那樣的男子,就這樣失之交臂實在很可惜。如果換作別的女人,是斷不會拒絕的如此乾脆和殘忍吧。
「可是,可然姐你怎麼會不喜歡他呢?」婷婷又要拿出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他真的很好,不僅長的好看,人又有風度,還那麼有錢……要是我……」
「要是你,早巴巴的跟著他跑了吧。」
盧巧湊過來打趣道。
「一邊去,我在說正經話呢。」婷婷不滿的推了她一把。
「就是啊,可然姐,為什麼你不喜歡他呢?」盧巧蹲下來,也是一臉好奇的表情。看著面前關切又好奇的女孩,莫可然的心突然一陣酸楚。
「並不是他的問題,」她把玫瑰擺好,輕輕嗅了嗅,「是我,是我這兒出了問題,」她指著自己的心窩,「它,出了毛病,沒有辦法喜歡人了。」
「……」婷婷和盧巧不明就裡面面相覷,但莫可然無法言喻的感傷深深的感染了她們,所以,她們輕輕的走過去做自己的工作,再沒有問起。
莫可然走到門外,初夏的陽光有些灼熱。她抬頭,望見碧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輕輕的飄蕩,像一場綿長的春夢。一架飛機呼嘯著從東南方飛過來,在天空劃下一道耀眼的白光。
如果,人的過往也能像一場繁華的春夢,醒來後就找不著絲毫痕跡,這樣的話,生命裡是不是就可以少些無奈和疼痛……
望著夢境般明淨湛藍的天空,她忍不住在心內低低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