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汐……你……」夏錦絮這才覺得不簡單,因為皖汐手裡拿著的,居然是她想盡辦法想要得到的雙音笛,那只能緩解她體內噬心蠱的短笛,「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的?」
「小姐,不要相信冷逸軒,他其實……他其實……就是……」皖汐使勁的捏著短笛,但是她剛要說出關鍵,便一口暗色的鮮血噴了出來。
「皖汐……你怎麼樣?我帶你去看大夫!」夏錦絮拖著皖汐沉重的身子朝門外走去,此刻皖汐已經陷入了微弱的昏迷。
夏錦絮不敢喊人,因為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因為剛才皖汐說……讓她不要相信冷逸軒!
皖汐為了她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她怎麼能不相信皖汐的話?所以她也動作很輕的將皖汐拖著朝門外走去。
兩個人剛穿過院子的時候,一個白色的身影卻就那樣出現在了院子裡。
他站在她們面前不遠處,黑夜裡一身白袍如此的顯眼……他是冷逸軒。
「去哪?」冷逸軒的聲音變了,不再溫柔,而是一種冰冷,冷得讓人顫抖,黑夜將他環繞,讓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黑色氣息溶進了黑幕。
冰冷的表情,絕狠的眼睛,哪裡還有往日半點的溫暖氣質?原來一個人可以是這樣的極端,溫暖時如同神仙一般高貴,冰冷時卻如同和黑夜連成一體的惡魔。
「你究竟是誰?」夏錦絮這一刻似乎清醒了,她扶著皖汐,手裡還拿著那只短笛,有一個思緒在她腦裡一閃而過,讓她無比驚訝的張口道:「傲蒼穹?」
冷逸軒冷冷一笑,那嘴角涼薄的溫度再熟悉不過,就是那個帶著修羅面具的雙修閣主!
「也算是傲蒼穹吧,不過我不太喜歡那個名字罷了,你還是叫逸軒比較好一些!」冷冰冰的話語,他看著那個臉色瞬間蒼白的夏錦絮,心裡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感覺。
他是傲蒼穹,他只要恢復了這個角色,就不該有任何的感情。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夏錦絮幾近失控,一個她認為是她現在唯一的所有的男子,突然搖身一變,成了帶給她所有傷痛和悲劇的人,她要怎麼接受?
那個在她耳邊說著誓言的男子,說要和她一起去地獄的人,那個在她心裡一直是一個高貴完美的神仙的男子,居然搖身一變成了惡魔!
「不想幹什麼,」冷逸軒的眼裡似乎閃過一絲傷痛,但是他的語氣一樣冰冷強硬,「只是你不能走……留下來。」
「不可能!」夏錦絮決裂的搖頭,帶著譏諷的笑容,「你以為我拿到了雙音笛後,還會留在你身邊,讓你隨意擺佈,讓你任意傷害嗎?」
她好像一個小丑,她所認識到的一切,全部都是假的,假的那麼的諷刺。
「你以為有了雙音笛,你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嗎?」冷逸軒冷漠的一笑,「雙音笛不過能緩解你的死期罷了,就算你能忍受那一次次的生不如死的痛楚,但是……你一樣活不長,那噬心蠱一樣會吃盡你身體裡的每一個器官……你撐不下去的!」
「你這個惡魔,你……你到底要怎樣?」夏錦絮緊緊的捏著雙音笛,突然笑了,「就算我擺脫不了噬心蠱,就算我最終還是會死,那又怎樣?我不會再留下來了,冷逸軒……不對,是雙修閣主,你別再想控制我了,我就算死,也要死得離你遠遠的!」
「是嗎?」冷逸軒揚著嘴角冷冷的笑,「那就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能力!」
冷逸軒的攻擊來得很快,招式凌厲,處處奪人要害。夏錦絮顧著皖汐,瞬間便中了兩掌倒在地上,體內一陣翻江倒海,張嘴便吐出了幾口鮮血。
「看來你沒有那個能力!」冷逸軒一步步朝夏錦絮走來,可是就在這時,倒在一旁的皖汐卻突然爬了起來,她叫道:「小姐,快走!」
說著便朝冷逸軒撲去,她腳步搖晃,根本使不出什麼招式,可是卻用最原始的方式困住了冷逸軒。
夏錦絮看著皖汐,皖汐不顧冷逸軒落在她身上的手,不顧他如何的捶打,她就是雙臂緊緊的抱著冷逸軒的雙腿,死也不願意放開。
夏錦絮呆住了,那畫面刺激著她的神經,皖汐不停的吐著鮮血,染了冷逸軒白淨的衣袍,染了她的眼睛……
「小姐,快走……快……」皖汐吐著血,含糊不清的喊著,「快走,不要忘了……答應……答應我……的事。」
夏錦絮似乎在那一刻被一個霹靂打中,一下驚醒過來。耳邊迴盪著的,是皖汐之前的話語……
「小姐,我希望你能快樂!就算搭上皖汐的性命還有一切,我都希望……你能再做回一個快樂的夏錦絮!那才是你自己!」
原來……原來皖汐說的竟是這樣!原來她早就打定了主意,用她的性命來換得她的自由!
「走……走啊……」皖汐暈了過去,卻還是緊緊的抱著冷逸軒的腿。
冷逸軒絕情的眼裡是瀰漫的怒氣還有濃烈的殺氣,他高高的抬掌,重重的打在皖汐的天靈蓋上……
「不要!」夏錦絮一聲驚叫,卻看到皖汐的頭頂開始流下鮮血,那血順著她的輪廓,她的五官一點點的爬滿她的臉……那一雙被血污了的眼睛還是看著她,一種擔憂的,急切的目光。
「走……」
最後一個字從皖汐嘴裡含糊不清的吐了出來,那雙曾經明媚的眼睛永遠的閉上。腦子裡最後閃過一個念頭。
皖柔,姐姐對不起你。讓姐姐自私一回,黃泉路上……姐姐陪你一起走。
夏錦絮在這一刻回了魂,不顧全身的酸痛飛快的爬了起來,轉身朝門外拚命的跑去……
冷逸軒想追,可是就算是死了,皖汐的手還是緊緊的拽著他的衣角。他突然笑了,沒有再打算要追,任由那個人像是瘋了一般的跑出逸蕭山莊,遠離了他。
他看著皖汐鮮血淋漓的臉,將她的手指從他的衣角處一根根的掰了下來,那身白袍已經染了太多的血……他喜歡穿白袍,這樣鮮血染在身上時才能提醒他,提醒他他是一個多麼污濁不堪的人。
「謝謝你的成全,皖汐。」
冷逸軒淡淡的說完,轉身離開……偌大的院子裡,冷清模糊的月光,照在那個破敗的人兒身上……地上一灘血跡,越發的增添了這個黑夜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