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日子過得還算安穩,飯食不再是甜粥和烤魚,而是每餐都有不同的菜色。都是雲舒從林外買回來的。
「公子,該喝藥了。」雲舒端著藥碗遞給了君皓琰。
「你做的也叫藥嗎?」君皓琰接過藥碗,還不忘嘲諷的說著。「又是什麼煮的水?」
「是夏枯草和蟬衣。公子喝下以後便能重見光明了。」雲舒解釋。
君皓琰半信半疑的喝下了手中的藥。藥進肚之後,眼睛沒什麼感覺,倒是頭開始有些暈沉。「你在藥裡放了什麼?」他緊皺著眉頭問道。
雲舒淺笑,「是穿腸毒藥,公子信嗎?」
「我沒空聽你貧嘴,若是要害我,何必又多此一舉的救我回來。」君皓琰不耐煩的說著。
「公子放心,雲舒只是在藥中放了些迷藥而已。一個時辰後公子就會睡下,明日晨起,公子的眼睛就能恢復了。」
「明日晨起應該就見不到姑娘了吧!」君皓琰篤定的說道。
雲舒微微有些吃驚。「公子當真是聰明過人,不過公子心中明白便是,又何必說出呢。」
「你大費周章的給我下迷藥,不就是怕我喝了夏枯草和蟬衣熬成的水之後恢復視覺嗎!若是我猜的不錯,一個時辰之後我的眼睛就會痊癒吧。」
「公子太過聰明,會讓雲舒害怕的。」雲舒調笑的說著。
「你的確是在怕,怎麼?怕我見到你的樣子嗎?女子若是不敢示人,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太美,另一種就是太醜。不知雲舒姑娘是哪一種呢?」
「公子認為是哪一種便是哪一種吧!」雲舒聰明的回答。「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美醜又能如何,只是一層皮囊而已。」
「那又為何怕我看到?」君皓琰不解。
「雲舒怕的不是公子,而是世人的眼光。」她回答,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哀愁。
「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怎樣的女子?又有著怎樣的身世才會隱居在不歸林中。」
「公子知道這裡是不歸林?」雲舒驚訝,一直都以為他是誤闖進來的。「既然知道為何還敢進來,難道公子沒聽說過……」
「不歸林中,有進無回嗎?一派胡言!」君皓琰接著道。「只是林中地形複雜而已,何懼之有。」他不屑的說。
那日皇上命他巡視城防,太子請命非要一同前往,君皓琰便知此事必不簡單。一路都是小心提防的,只是沒想到堂堂一國太子竟然用下毒這種下三濫的勾當。自己一時不查中了圈套,受傷一路跑到不歸林外。而後面的刺客依舊緊追不捨。京城中無人不知不歸林有去無回的傳言,自己也曾在林周邊等地探查過,只是地形複雜難以辨識而已。當時若是被刺客捉到必難逃一死,而進入林中反而有一線生機。而身後的刺客果真畏懼不歸林的謠言,沒有進入。後來,便遇見了這個叫做雲舒的女子。
「為什麼從不問我姓名來歷?就不怕我是壞人嗎?」皓琰問道。
「公子若是居心叵測之人,雲舒現在也不會好好的坐在這裡了。你我萍水相逢,知道了又如何?難道救命之恩,公子想以身相報嗎?」雲舒調笑的說道。
君皓琰並未理會她的玩笑,而是將一個紅色石頭塞在了雲舒手中,雲舒疑惑的看向手中的物件,是塊雞心形狀的石頭,通體透亮成血紅色。
「這是什麼?」她不解的問。
「三生石!」君皓琰依舊不冷不熱的回答。「此物雖不是無價之寶,卻也算價值連城。現下我身上並無他物,這個就算是你救我一命的報酬,我不喜歡虧欠他人。」
這三生石本是君皓琰成人時,母妃贈與的,說什麼三生之石、三世情緣。不過皓琰從不信這些。
雲舒見他語氣堅定,而且自己也確實十分喜歡這紅色的石頭,也就沒有推卻。少時,藥性發作,君皓琰便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清晨君皓琰醒來之時,雲舒早已失去了蹤跡。微睜開雙目,陽光射進來竟有些刺目,可能是在黑暗中呆的太久的緣故吧。屋內的桌子上放著早膳,還有一張不歸林中的地形圖。四周寂靜的毫無生機,若不是屋內飄散著的淡淡幽蓮香,他一定以為遇到雲舒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推開門走出屋子,不盡為眼前的景致震驚。此處可謂是世外桃源。平靜而清澈的碧波湖水,河上駕著椴木長橋,自己所在的水榭建在湖波中央。橋頭立著一塊石碑,上書:東都立第於 集賢裡,築山穿池,竹木叢萃,有風亭水榭。抬頭,屋子的牌匾上正寫著「風亭水榭」四字。
原來這裡叫做風亭水榭。只是終究不得而知那個居住在此世外桃源的女子是何等模樣。可以斷定的是,她必是個天真而單純的女子。不知他是何人便把他帶回來,說明她被保護的很好,不知人世險惡。不會烹製食物,想來定是嬌生慣養。還有,就是把他一人留在此處,他現在知道這裡是風亭水榭,那麼若是想由此查出她,並不困難。只是,如她所說,萍水相逢,他是誰對她根本不重要。而她對他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