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裡,宮裡宮外已不再對文欣有什麼閒言碎語了,他也就去宮學上學了,春秀也回到了賈府。
第二天,春秀和姐妹們一起在賈母的房間裡聊天。賈母問了一些文欣的情況後懇切地拜託春秀:「春秀啊,我要請你幫個忙。你知道的,鳳丫頭自從年初小產以後就沒好過,看病吃藥到現在也沒起色。年底迎丫頭要出閣,李家非同別家,金統領還是皇后的表弟,一點也錯不得。有那麼多的事要料理,現在雖說是讓三丫頭和她大嫂子料理家務,林丫頭和寶丫頭幫著給迎春置辦嫁妝,連薛姨媽都請了來幫忙。平兒既要照顧鳳丫頭又要照應那兩處,畢竟她熟悉一些,都忙得不可開交的。即使這樣,幾個丫頭畢竟是第一次管這些事,難免有不周到的地方,而且她們是姑娘家有些事還是要鳳丫頭出頭料理的。你要是不累就去給鳳丫頭瞧瞧,看看到底怎麼給她治,讓她好生保養。這兩個月叫她什麼事都不要管,養好身體要緊,要是落下個病根可就不好治了。」
春秀笑著答應了:「老太太不必客氣,春秀既住在這裡就不要當我是外人只管吩咐就是了。況且即使您不說我也會去看鳳姐姐的,之前一直忙著三皇子的事沒工夫去看她,這下沒事了,鳳姐姐就交給我照顧吧,讓平兒專心幫他們。」賈母和王夫人聽了都非常高興,都說謝謝她。
當天下午,春秀就去了鳳姐的屋子。她仔細看過太醫的藥方,又仔細把了把鳳姐的脈。
「春秀,你說這些太醫怎麼看的病,都半年了一點也不見好,你看看我什麼時候能好,急死我了。」鳳姐臉色蒼白,抱怨著太醫的無能。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去病如抽絲。哪有這麼快的,你又是個閒不住的人,勞心勞神氣血兩虧,不是喝幾天藥就能好的。要好好養著好好調理才行。」春秀笑著勸導。
「我也知道要好好養著,可是我躺不住啊!再說我也沒那麼嬌氣。」鳳姐還是聽不進去。
「鳳姐姐,我跟你說實話吧,不是我嚇唬你,你的病的確嚴重。氣血兩虧嚴重的一是要補氣血,二是不能勞心勞神要靜養。你這病如果什麼事不管一年之內就可痊癒,第二年就可以生育。可是府裡人多事多,太太身子不好年紀又大了,探春她們也只能是能幫多少算多少。林妹妹還沒有正式嫁過來也不能過於出頭,有了大事還得你料理。所以少則兩年多則三年你的身子才能恢復元氣,才能生育,也就是說這三年之內你不能生育。如果這三年之內不能去除病根,以後只要稍稍勞累了病就會復發,到那時就更難治了,還會影響生育。你跟前如今只有巧姐一個女兒,如若以後不能生育,是什麼樣的結果你想過沒有?你細想想該不該好好保養?」春秀細細地分析給鳳姐聽。
鳳姐聽了猶如五雷轟頂額頭上的汗都出來了,她一把抱住春秀問:「我的病真的嚴重到這樣?」
春秀無奈地點點頭說:「是真的,我是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人嗎?你自己難得到感覺不到身子很累嗎?你總以為比人強壯又好強,就是覺得累也不去理會,日子一長它自然會給你顏色看,這不是你不去理會它就會沒事的問題,而是你自己心理作怪。」
鳳姐心裡思量:這個病要治這麼長時間,只怕跟賈璉同房也要控制了。賈璉是個花心的人,連自己過個生日他都能拉個女人回來鬼混,更別說自己病了不能服侍他,自然就能光明正大地出去鬼混了。更可怕的是會不會以子嗣為由又納妾?家裡除了自己別人是不會阻攔的,那可不比平兒好控制,要是碰上了能生的又跟趙姨娘一個貨色的,自己還能有好日子過嗎?想到這哭著求春秀:「春秀妹妹,你幫幫我。二爺是個怎麼樣的人你來了這些日子也明白了,如果他要納妾我是沒辦法阻攔的。太太好歹還有個兒子和一個孫子,你看趙姨娘仗著生了一子一女還三天兩頭生事。我就只有巧姐,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你幫幫我。」
春秀想了想說:「不是還有平姐姐嗎?如果她生了兒子,二爺不就沒有理由納妾了嗎?再說平姐姐又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對你忠心耿耿。你既已經讓她跟了二爺,你們二人就應該同舟共濟。等你好了以後想生多少個都沒關係,兒子不必女兒,只要肯用功上進就能有出息,就能有依靠了。」
鳳姐想了想說:「妹妹說的在理,如果我和平兒不能一條心,就會把二爺推給別的女人,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謝謝你,雖然我不甘心但是也是沒辦法的事。」說著又哭了起來。
春秀又勸了她一陣,給她做了一些按摩,疏通經脈讓她安心睡了。
晚上,鳳姐和平兒商議:「平兒,你也知道當年太太嫁過來後就把她的丫頭給了老爺做妾,就是周姨娘,原指望周姨娘能生下個一子半女,太太也就不用和別的女人爭風吃醋了。可誰知周姨娘一直沒懷上孩子,請醫吃藥燒香拜佛了好幾年楞是沒用。自打太太生了寶玉後就身體虛弱,老太太為了子孫興旺就又給老爺納了妾,就是趙姨娘。偏生她能生,要不是環哥沒出息上不得檯面,姓趙的還不知要生出多大的事來。饒是這樣也是小事不斷經常給太太氣受。老爺還不是好色之徒,以前對太太也是真心體貼百依百順,可是一到子嗣的問題上多年的夫妻情分也就淡了。再加上姓趙的畢竟年輕體壯,你看老爺有幾天是睡在太太屋裡的?雖說表面上和太太相敬如賓,那不得看在王家和貴妃的份上,要不然那枕頭風天天吹能有好事?我也想通了,以前太太常勸我讓你也多親近親近二爺,那時我聽不進去,所以二爺才會香的臭的都往屋里拉。現在我要是還這麼不放心你,就是把二爺推到別的女人懷裡,與其那樣還不如讓你得好呢。我們兩個要一條心把二爺的心拴住,否則只怕連太太的福分也沒有了。一會兒你收拾一下,把二爺的東西拿到你屋裡去,以後就由你伺候二爺。只求你別忘了我。」說著就哽咽了起來。
平兒也哭著說:「即使這樣也不用拿東西呀,你又不是不能好。」
鳳姐哭道:「春秀跟我說了實話,這病要兩三年才會完全好,而且不能勞累不能讓它復發,要不然就難治了。好平兒,你要把二爺看好了。」平兒聽了不免可憐鳳姐也哭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賈璉回來了,鳳姐把此事跟他一說,喜得賈璉連聲感謝鳳姐,屁顛屁顛地去了平兒的屋裡。鳳姐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落了下來,可是這又是如今唯一的好辦法。她好羨慕春秀,因為春秀曾說天龍在定親的時候發誓只娶春秀一個女子不管春秀能不能生育都是如此。